巴芘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穿为偏执少爷的玩具熊后 > 第 57 章 救人
熊然没有挣扎,当那双手紧紧攥着他的时候。
他短暂而又剧烈的惊慌,接着一种莫名的理智就从身体各处涌上,使得他飞快的接受了现实。
五感一瞬间放大,血浆的稠腻、指纹的摩挲、克制的呼吸以及微颤的指节,还有自己的心跳声,如鼓如雨,在野外森林里逃窜。
熊然张开了嘴巴缓慢呼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喘的上气,但他试了,没用,攥在身体上越来越紧的手捏住了他唯一的气管。
手劲奇大,大到如果下一秒自己被撕碎熊然都不会意外。
宋或雍发现了。
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许久,在凝滞时间和空间中,熊然动了动唯一可以活动的脖子,他转过了头。
面前的一圈是黑的。
巨大的如同高山鹰翼的身体挡住了一切光的来源,阻隔了一切温度,对方垂头,缕缕发丝落在书架,像高山上生长的藤曼,攀附着、攫取着,往熊然的方向生长。
周围也并不寂静,有坠落在地板上的滴答声,一下接一下,同声音一起的,是黑暗中晕湿的血腥铁锈气味。
那声音就像是丧钟,让熊然无法再埋头躲避。
熊然企图说点什么好让气氛不那么凝滞,可刚抬头,嘴巴张着,声带却一抖,声音从喉咙逃进了肚子里。
他看见了宋或雍,一个满是的血的宋或雍,一个眼里带血的宋或雍。
看见熊然动了,对方手指更收紧了几分,熊然任由对方将他拿起,凑近在眼前,他在两个破碎的镜面中将自己看的更清晰,从一张可笑的熊脸捕捉到了惊慌、恐惧和强装的镇定。
“是你吗”许久,对方轻声道“熊仔”
熊然嗅着淡淡的血腥气,缓缓点头,声音嘶哑“宋或雍,是我。”
“你,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他声音不确定,抓着熊然的手在他身上颤抖摩挲,唇线抿成鲜红的一条,呼吸凌乱。
熊然任由他摸着,一动不动。
“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声音是冷的,吐出的气是热的,宋或雍的高热未退,可盯着熊然的眼睛清明镇定,密布的红色血丝在放大的瞳孔越生越多,像某种疯狂的前奏。
对方毋庸置疑的语气告诉熊然,其实早在看见他动起来的第一秒,宋或雍就知道他是熊仔了。
熊然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难道要告诉对方,自己三天前就在这里吗宋或雍知道了,估计会被气死吧。
他的沉默让宋或雍看出来什么,他盯着熊然,血色的瞳孔将里面的熊淹没再淹没,许久,喉咙颤抖一下“难道你早早就就回来了”
熊然的猛地刺痛,他下意识的摇头,就听见对方道“别骗我,这里有监控。”
熊然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曾抬手观察自己的身体,即使后面没再动,但要是一帧帧的回看视频会发现端倪的

因为思考他迟疑了几秒,瞬间对方眼中高跃火光,燃烧瞳孔中一切色彩,下一秒真切的疼痛从脖颈缝隙传来,一丝呼吸都无法通过。
力气瞬间增大数倍,宋或雍的指尖深深陷在布料里面,带着穿透的力度,似乎要教熊然头身分离。
那是他全身的恨意,同克制的语气与表情不同,身体反映出他最真实的心情,同那双被恨搅合的波涛汹涌的眸子一样,将熊然淋的彻底。
“为什么”他问熊然,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隐藏着腥气和重伤之后的虚弱回来了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装作看不见为什么为为什么不不出来”
他脸上出现了一种近乎茫然的疑惑,声音断断续续,激动的情绪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刚刚的克制终于破裂,神情变得扭曲。
“你看不见我在我在找你吗我我在找你啊”愤怒和迷茫在他脸上交织,凝成令人窒息的织网状,如同被抛弃在黑夜中的乖孩子,语气中带着几乎天真的失措与委屈。
他在黑暗中找一个人很久了,他以为对方是走丢了,于是在每一个拐角、每一个巷口、每一个缝隙中搜寻,日复一日的呼唤对方的名字,可事实呢事实就是对方或许并不想要被他找他,他就躲在暗处,观察自己可笑的、可怜的、疲惫的背影。
他在躲他,他在玩弄他。
只是想到这一点就让宋或雍眼前一黑,脊柱被压的打弯,每个神经、细胞,身体的所有地方都焦灼的、毫无办法的痛。
他其实是有过喜悦的,当宋或雍在一片失焦的眩晕中听见一个声音,听见许久不曾听见的“宋或雍”让他混沌的大脑触电般清醒,他费力的睁开眼睛,艰难的搜寻到那个在电话机旁忙碌的小小身体后,一种莫大的欣喜如飓风瞬间席卷,不用大脑通知,所有细胞都已经知道。
他日思夜想的人回来了。
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失去的肋骨终于回归到自己身体,那种自从被抽离就再难安眠的焦虑、不安在这个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双脚落回实地的踏实感。
熊仔回来了,他没丢,宋或雍近乎神经质的重复着,他冲上去想要抱他,像无数次抱那个蓝色眼睛的小熊一样,锁在怀里,刻在骨里,贴在自己心房的上面,让他听自己重新活起来的心跳声,告诉他自己每一天都在找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还想还想告诉他,如果再不出现,自己就要恨他了,恨得咬牙切齿的那种,不过好险,他回来了,熊仔真的回来了,宋或雍又没那么恨了,他想只要熊仔说一句“宋或雍,我好想你”,自己就原谅他,不再生他的气了。
但很可惜,对方没说想他,不仅没说,他还在躲自己,像躲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为什么呢这么厌恶自己吗宋或雍想不明白,他的大脑是一片接一片的空白。
那自己这十年的寻找又算什么呢宋或雍的心开始塌陷,踩哪里哪里就是空的
,他无处落脚,整个人轻飘飘的。
太可怕了,这一定一场噩梦,宋或雍确信。
他盯着书架上的小熊,面前的这个熊肯定不是他的熊仔,快,赶走他,在他说出自己更不能接受的话之前,赶走他
这绝对不是他的熊仔
宋或雍的手一点点松开,他垂眸看着熊然,眼中的一切都被浇灭,焦苦的气息在狭窄的空间扩张,一切都是大火燎原后寸草不生的样子,
他是那座枯萎的山。
熊然轻轻唤他的名字,宋或雍缓慢眨眼,半晌他开口道“你应该听到了吧,我之前说过的,如果再见到你,一定杀了你。”
熊然点点头“你说过,如果杀了我你才会不生气,”他扬起自己的脖子“你”
“我不想你死。”宋或雍打断熊然的话,他将手从书架上收回,微微直腰,面色和光色一样透白,一戳就破。
“我只想你离开,”他声音很轻,但熊然听的清晰,白色的唇轻轻开合,一字一句吐出来。
“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了。”
熊然盯了宋或雍好久,时隔多年的第一次见面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简直是糟透了。
印象宋或雍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是自己第二次投射到他身边,在出租屋被他发现的时候,他还记得那个场景,那时宋或雍说他不需要自己了,可自己假装离开之后,对方还是偷偷哭了。
彼时他看自己的眼神是强装冷漠的委屈、无助和思念,但是现在,眼中只有恨、怒、以及赤裸裸的憎恶。
熊然不该有感觉的,可看见那样的眼神,还是被刺了一下,他该说些什么的,可最终能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单薄的对不起。
但这三个字,比杀了宋或雍还难受。
熊然看着对方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扭曲的脸,忽略心中的异样,其实这样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是好事,尤其是宋或雍,认清面前这个自私、冷漠的熊仔,让他恨自己入骨,才能从这十年的找寻中脱困,不再囿于这黑暗的房间中,过上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他不该再为一个“熊仔”浪费自己的光阴和精力了。
“强制脱离倒计时30秒,请宿主做好准备”系统的声音传来,熊然最后看了一眼宋或雍,闭上了眼睛。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或许不该写信的,应该早点让宋或雍厌恶自己的,这样他应该会比现在这样开心的多。
熊然在寺庙里待了整整三个月,他的工作很单一,就是护持道场、在厨房帮忙、给香客递递香什么的,师兄觉得他手巧,想让他继续去做书签,但熊然借口推脱了,当然,他也没再替长命灯绪油了。
早上护持完道场,他照例供一炷香,夏天已至,好在山里是凉的,风顺着山门吹进大殿,悬挂的经幡沙沙作响,熊然跪在蒲团上,头贴着青石板的时候,想起了系统离开的那天。
“彻底结束了吗”当时他躺在寮房的床上,茫然注视
天花板。
“是的,彻底结束了,宿主你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外来声音出现在你的大脑里,十分钟后我会彻底清理所有系统残留的痕迹,然后下线。”
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花蕊,熊然盯着看“你们到底是谁”
系统给答案和上一个一样“抱歉,涉密问题,我没有回答的权限。”
“那上一个系统呢虽然我经历了情感剥离,但记忆是完好的,我和他是朋友,可可以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吗这个应该不涉密吧”
一段停顿后,纠错者道“它现在很好,已经重新开始工作了。”
熊然皱眉,大脑飞快转动,突然道“你们也要经历情感剥离是不是”之前的系统不小心说漏嘴过。
纠错者没有回答,它回避问题,也从侧面回答了问题。
熊然想起之前它和系统相处时的情景,一开始它确实像个人工智能,无论是说话语气还是反应能力都带着机械性,可后来相处的久了,它的语气中渐渐可以捕捉到情绪,喜悦、焦急、无奈,这些情绪被电流包裹着,但确实真心实意的。
真心实意
系统开始倒计时,数到第而十秒的时候,熊然打断了计时“你们不是什么算法组成的科技产物吧你们有感情的,和人一样,是不是”
倒计时的声音错了一拍,不待熊然追问,报时就消失了,也是从那一天起,熊然再也没有听见系统的声音。
它们带着谜团而来,给了熊然生的希望,离开的时候同样带着谜团而走,像一场幻梦。
此时,熊然正跪在大殿中央,他磕一个头,又起身合十双手看着近在咫尺的铜佛,佛像周身光华尽敛,宝相庄严,半垂眸子目含悲悯,久久注视人间众生,它不动如山,可当供案上的袅袅香烟浮上佛像的眼睛时,佛像似乎也灵动起来。
虽然是做任务,但系统的到来对于自己和宋或雍来说都是好事,自己收获了健康的体魄,而宋或雍也在孤独时候有人陪伴他、保护他,熊然企图在自己和宋或雍身上找到某个共通之处,直到一周前他收到了父母寄来的东西。
很大的一个包裹,里面除了一些衣物、药品、书籍还有母亲做的霉腐乳,父亲晒的红薯干,熊然将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寮房的地面被占去一大半,他站在中间最后一点空白地上,想起了楼明烟,那个即使岁月斑驳,但面容依旧在泛黄的记忆中明艳的女人。
她曾经用疲惫、无助、祈求的神情看着自己,对还是玩具熊的自己恳求道“求求你,保护我儿子,平平安安。”
这句话,熊然在她之前就听过类似的,来自于自己的父母,他们跪在山门的第一阶石阶前,背着自己,每爬一层都会跪跪下来虔诚道“求求你,保佑我儿子,长命百岁。”
父母爱子,何其卑微,何其无奈,何其舍掉一切,何其相似。
或许这些声音被那些“系统”听见了,“它们”被打动,给了自
己和宋或雍平安活下去的机会,满足了父母的心愿。
是该来还愿的。
晨光中,熊然磕下最后一个头,然后决定在吃完红薯干后就回家。
他想爸爸妈妈了。
熊然离开寺庙时刚刚入夏,他早早起来,干完活后,去法师那里里请了一盏开光过的长明灯,在卡片上写下姓名地址后,熊然叮嘱师兄一定要替他按时注油,师兄答应了。
熊然背着薄薄的背包踏出山门,最后看了眼大雄宝殿屋檐上挂着的佛铃。
“谢谢。”他在心里郑重答谢,朝法师、师兄鞠揖后,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中,熊然的生活很快步入正轨,身体康复了,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最首当其中的一件就是挣钱。
因为自己生病,家里的情况一直不好,自从他有记忆起全家人就一直蜗居在这个老楼里,设施老旧,墙面掉漆,父母身上穿的衣服十几年了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件,吃的就更不用说了,现在自己病好了,熊然想多攒点钱,让父母生活的好一些。
重新会泳池赛道是不可能了,毕竟也脱离了好多年了,但游泳的技术还在,熊然就考了游泳救生员证,还考了驾照,从二手车市场低价买了辆桑塔纳,白天代驾,晚上就在游泳馆当救生员。
对于熊然出去工作的做法,杨甄不赞成,熊然放下手里的包子,将手臂举起来,向两人展示自己刚练出来的肱二头肌“你们看,我这都练出肌肉了,还以为我是之前的瘦猴呢人医生不说了吗,我病情控制的好着呢我得多出去见见太阳”
杨甄给熊然盛了一碗粥“那也不能这么累啊,又是开车又是去当救生员的,你身体受得了吗”
“没事的,我那说是救生员,其实就是在岸边干坐着,一晚上都泡不了几次水,一点都不累。”
“可是
“哎呀”熊父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的道“他要去就让他去吧,我看看最近精神状态挺好的,年轻人嘛,就应该这个样子,多朝气”。
果然有熊父帮忙杨甄最终还是答应了,熊然风风火火、早出晚归了两三个月,在五一假期的前一周,向父母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全家一起出去旅游。
和他预想的一样,杨甄和熊子谦第一反映都是不去,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个边磕瓜子边看电视,一个手里翻着老版水浒传,齐齐摇头。
“没办法,不去也得去”熊然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上是订票成功的消息“飞机票还可以退,酒店可退不了了,你们要是不去,得亏这个数。”熊然比了一个八的数字。
杨甄惊讶咋舌,埋怨熊然不和家里人商量,花这些冤枉钱,熊然笑眯眯的全部应下,熊父放下手里的书,思索片刻,很快就接受了全家要出去旅游的现实。
看有所松动,熊然又拍拍胸脯,加把火“我负责,保证你们吃好、玩好、住好”
“那行。”熊父点了点头,给杨甄剥了一个橘子“老婆子,
儿子一片孝心,就别矫情了,咱们一家人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过个节。”
杨甄接过橘子,没好气的看了熊然一眼“去哪里”
熊然道“海城,吃海鲜,喝啤酒,沙滩日光浴”
杨甄答应了,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给所有能联系到的朋友们打电话,问朋友们去海城要带什么东西,等人家问了,又像是提前准备好一样,笑呵呵的说儿子要带他们两口子出去玩。
“对对对,说是要去吃海鲜,喝啤酒,什么沙滩浴的,哈哈哈哈哈”她快乐的声音盖住了电视,穿过了薄薄的门板,在夜空上方飘荡。
父母的快乐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为旅行做了很多准备。
这么多年了,他们几乎没出去玩过,那他们的时间都去哪里了,熊然想,有很大一部分应该是陪着病弱的自己耗在了医院,而真正留给他们自己的,不过一个指缝的细沙。
该好好陪陪他们的。
为了避开人流,玩的更开心,熊然一家是错峰出游的,出发的前一晚,杨甄订了八个闹铃,她睡没睡着不知道,但是她是全家第一个醒来的,凌晨五点就开始做早饭了。
吃过早饭,熊然叫车去机场,中途经过一次转机,八小时后,一家人到达了海城,熊然在当地租了一辆车,准备和父母自驾游。
海城的天气非常舒适,空气清爽,天空湛蓝,就是会时不时下雨,但过程都不长,熊然带着父母将海城的景点逛了个遍,他做了详细的攻略,吃的也都是当地特色美食,逛一天下来,一家人都不觉得累,晚上临睡觉了,杨甄和熊子谦还会问熊然第二天的行程,熊然保密不说,两个人激动又期待。
“对对对,就这个姿势,特别美。”熊然抱着相机,给杨甄和熊子谦指导动作,两人穿着情侣花衬衫,带着渔夫帽,手挽手站在沙滩上,背景是碧蓝色的海和天。
一连拍了好几张,杨甄走过来看相机里的照片,熊然给她示范还可以摆什么动作,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沙滩传来骚动。
熊然循声望去,就见几个打扮时髦的男女在焦急的站在海岸线边,盯着不远处的海面,急声呼唤某个人名,其中有慌张的,已经开始像周围人求救了,不出所料,是有人溺水了
有谁会游泳吗我的同伴好像溺水了
救生员呢救生员在哪里
救命啊有人溺水了
熊然朝着海面定睛一看,果真有一个黑点在海浪里面挣扎沉浮,他立刻将手里到达相机塞给杨甄就要走上去,却被杨甄一把紧紧抓住手。
“你干什么”她一脸紧张。
“救人。”熊然朝她笑笑。
“你能行吗这可是海是海”杨甄压低了声音警告道,旁边的熊父也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熊然轻轻拍了拍杨甄的背“不相信我啊你忘了,你儿子可是差点入国家队的游泳天才,而且我受过专业的救生训练,我可以的”
看着杨甄惊犹的神情,熊然缓缓道“母亲,溺水的那个人应该和我差不多大,他父母如果知道了,该有多害怕,多担心啊。”
片刻,杨甄还是松开了熊然,她紧紧抓着丈夫的胳膊,看着自己儿子快跑到海岸线边,飞快脱下鞋子,朝海里扑去,身影一点点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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