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和绿友利惠的吻倾注了太多的热情,持续了太久的时间,以至于列车抵达大田站之后一人一怪诞依旧难舍难分。
一旁的嘉宾和不远处的怪诞摄制组同样陷入了无以复加的震惊当中,直到广播提醒列车即将启程前往东都之时,嘉宾才从已然不知是羡慕还是震撼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小心翼翼扯了扯作家的袖子,提醒对方这样的热吻继续持续下去,他们会一路抵达东都,届时恐怕难以避免一场恶战。
怪诞联盟摄制组则抓紧最后的时间,补拍了一些作家和绿友利惠亲热的镜头——这些镜头每一帧都无比珍贵,见证了人与怪诞之间极其罕见、堪称奇迹的画面,既具有极高的怪诞科研价值,又能够将电影一波推向高潮。
导演心中已有盘算,计划将这次营救活者和嘉宾的行动再补一些镜头,最终拍成一部系列电影,纳入怪诞电影宇宙当中,促使整个宇宙更加真实完善。
如果计划顺利,这一系列电影将成为娜娅事务所的拳头产品,在全世界都将产生巨大的号召力,对娜娅和整个怪诞联盟的规则完善提升都有巨大帮助。
在列车再次启动前,全体乘客撤离了这节车厢。离开之前,导演再次透过摄影机实时传送的公屏看向车厢之内,魔神们依旧在各自的座位上看报、聊天、吃零食、睡觉、补票,有的魔神到站下车,有的则踩着列车发动的前一刻钻进了车厢……没有人注意到另一個世界的险象环生。
由于东警厅的提前封控,彼时的大田站内空无一人,作家和绿友利惠并肩走在最前面,月光透过半开口的顶棚照进站台,投下一对相爱的影子。
作家把烟头磕了磕,熄灭,扔进了垃圾桶。
绿友利惠把自己已经听过无数遍、有些掉漆皮的方盒收音机也扔了进去——当地怪诞调查员不久之后满怀敬畏的心情将收音机带走,以免无辜者被卷入怪诞事件当中。
一人、一怪诞,看着从顶棚敞开的部分飘过的月亮,一言不发,牵起了手。
身后不远处的嘉宾看了看前面一对璧人,又看了看身后忙碌的怪诞联盟摄制组,在久未平复的迷茫、震惊和不解中拨通了课长深谷的电话:
“你肯定猜不到我今天晚上经历了啥。”
“不要卖关子,”深谷道:“为了救你我心力憔悴。”
“您知道吗……刚才动嘴的要是我,这会儿和那个怪诞女人卿卿我我、又被怪诞联盟当做电影素材拍摄的就不是作家了。”嘉宾的语气里不无惋惜。
从列车上出来之后,作家和绿友利惠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离开车站时,两个人想方设法甩掉了嘉宾,钻进一辆深夜还在苦苦等候一单大买卖的出租车。司机头发花白,看到这对亲密的年轻情侣,暗自感慨时光如数,再美好的爱情也经不起岁月蹉跎。
“去黎都。”
说完这句话之后,坐在后排的作家转头抱住绿友利惠,一人一怪诞再次陷入方才被打断、至今仍意犹未尽的热吻当中。
喜多英二郎变魔术一般将自己的出租车召唤而来,怪诞联盟的成员争抢着挤进车门里,唯恐错过这场好戏——
只要奶奶在,副驾驶永远都是她的专属座位。
于是不大的后座空间挤进去了熊田信彦、藤野、喜多阳介、安井晴香、娜娅、早惠……有人恨不得把英二郎从驾驶位挤出去。
怪诞们揉成一团,胳膊手脚像仙人掌的刺一般从车门外乱七八糟炸出来,连晴香和娜娅都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反应慢了一拍的导演竟然被留在了车门外。
“你们都给我差不多点!”
在导演的指挥下,怪诞们重新排列组合——熊田信彦和满脸幽怨的早惠上了车顶,导演和娜娅、晴香钻进了车座后排,阳介被塞进了后备箱,藤野则被留在原地守着各种暂时无法带走的拍摄道具,在他不远处站着的是一度生出过搭顺车念头的嘉宾。
“是不是该买一辆中巴车了?”导演嘟囔着,汽车已发动。
当英二郎的出租车消失在远处的夜色之后,藤野带着郁闷的神色和嘉宾对望了一眼,并指挥对方从当地警方调来一辆货车,把摄制组的道具通通搬了上去。
嘉宾在某一瞬间很想问问藤野,为什么怪诞联盟的成员们看起来都如此与众不同——仿佛人人都已脱离规则的束缚,但观察到了对方的糟糕情绪,他最终把话吞了回去。
在怪诞联盟穿街过巷疯狂追赶前车的同时,作家和绿友利惠正在出租车后排忘情拥吻,在这个寂寥落寞的夜晚,好不容易接到一单生意的司机本想和乘客聊一聊经济不景气对出租车行业的严重冲击,聊一聊整个行业愈加老龄化的现状,看了看后视镜却发现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一开始,作家亲吻绿友利惠只是为了从艰难的绝境中觅到一条生路,等到两唇相抵之时,他才发现一个人爱上一个怪诞竟然可以如此简单直接。
他完全拾起了自己对爱情的热情,那是他从大学毕业那年目睹女友背着自己坐上一辆奔驰s600时就遗失在校门口的珍贵事物,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所看到的模样。
这些年来,他扎身于作家的行列,每日勤耕不戳,除了热爱写作之外,亦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用辛勤的汗水买到一辆那年载着女友离开的同款车型和他遗失已久的爱情。
成为东都的兼职调查员后,作家拥有了超然的权力,也拥有了随时获得大笔现金的资格和能力,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距离爱情反而越来越远。
从那时起,他拒绝东警厅给予的高薪厚禄,坚持依靠小说创作赚取微薄的生活费,努力在蹉跎的梦想当中追逐爱的回眸一笑。直到此刻,他终于发现一直以来自己所执着追寻的事物竟然栖身于一个异类身上。
在出租车后排的憋闷空间里,作家和绿友利惠一路缠绵,双唇未有一刻分开,司机试图冲淡尴尬的气氛,拧开车载收音机,电波中传来了吉田卫充满嫉妒的声音:
“绿子离开了大田站,但这并不意味着她重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