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芘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被温柔攻养大后 > 第三十四章
天欲破晓,晨露熹微,两辆商务车依次驶出高速口,
前排那辆车车门打开,宋秩和一名工作人员下车,身后跟着秦乐高崇凡四个男生,把人分别妥帖地交到各自家长手中后,宋秩走到后面那辆商务车后门,隔着车窗和坐
车窗关上,隔绝了清早时分的冷空气,沈恪回身看了看额头靠
林简上车不久就开始昏睡,走高速的几个小时一直没醒,而此时虽然车内的暖风给得很足,他却裹着沈恪的大衣整个人窝
他用手背挨了下林简的前额,随即面色更沉,低声喊他“林简,你烧得更厉害了,我们要去医院。”
每一寸肌肉骨骼都
别走。
沈恪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稍作停顿后,直接抬手扶助林简的肩膀,让人靠
病中的人不讲道理,偏执呢喃着“不,不要”
这是从小到大,林简极少表现出的孩子般任性的姿态,沈恪扶着人肩膀的手微顿,随即低声吩咐司机“回家。”
车子行驶平稳,路上沈恪亲自致电家庭医生,等轿车驶进花园别墅院中,一整队的医务人员已经置好检查设备,整装以待了。
林简
家庭医生团队专业有素,成套检查过后确定只是风寒着凉加之炎症引起的高热,没有大碍。
沈恪坐
林简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瘦白的手指却扣紧用力,似是无知无觉,实则是混沌中最真实的反应。
沈恪凝神弯腰,贴近他浸着薄汗濡湿的
林简浑然不觉,除了滚烫的鼻息,答不出一个字来。
沈恪神情微顿,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将另一只手中的大衣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随后顺势坐回到林简身边。
拉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却并没有松开,沈恪垂下眼神,片刻后,抬起另一只手,用掌心轻轻拭去林简鬓边的汗珠。
消炎退烧,林简要输三大瓶液,两名家庭医生职责地留守下来,准备间歇换液最后拔针,外加以防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林简从清晨时分被带回来,一直到开始输第二瓶,人才算彻底睡得安稳下来,而沈恪
也一直等到他沉睡后,才默默从床边起身,活动了一下已经完全麻木失去知觉的肩膀,回到房间冲了个热水澡后,又从书房拿上笔记本电脑,回到林简的房间。
半天时间,林简输液昏睡,他就守
等到医生拔针后,宋秩从公司赶来,带过几份需要他签字的文件,看着家庭医生默不作声地将医用设备撤出屋子,宋秩试探问道“需不需要派人来照顾一下毕竟还有下午大半天呢。”
这话问得滴水不漏,既是关心也是提醒,沈恪下午还有一个内部会议。
沈恪低头签字,笔下不停,淡声回答“通知会议改成线上,我今天不回公司,明天看情况。”
宋秩心下了然,看情况,那必然是看林简明天的恢复程度,于是点头应下。
体力消耗巨大,林简一直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沈恪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以及林简略显沉闷的呼吸声。
许久过后,沈恪关掉电脑页面,捏了捏眉心,而后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午后的阳光清冷不燥,光晕透过落地玻璃窗,星星点点地洒落
沈恪自小成长顺风顺水,生活、学业俱是一番坦途,即便中途沈氏惊现变故,他临危受命,经历了一些风浪几许波折,但时至今日也能称得上力挽倒悬,商业场、名利圈,明里暗中,谁人不赞叹沈氏沈董远超其父,杀伐果决,手腕卓然。
如此,
昨晚林简告知自己
当时情形混乱,他只能驱车连夜前往,途中一边重复拨打林简无人接听的电话,一边亲自联系当地有关部门,探寻最新消息。
现场实时传送过来的讯息,他甚至比当地奔赴一线的媒体了解得更早一步。
而此刻,这个被他从浓烟废墟中带回来的少年正沉睡
“小崽子,幸好没事。”沈恪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
林简这一觉睡得十分煎熬,迷蒙中感知一阵阵忽冷忽热,像是片刻前还被架
周遭是熟悉清冷的雪杉气息,但转瞬渐远,林简惶惶然伸手,试图挽留。
沈恪将水杯放到床上柜上,眸光

到了晚上,沈恪订的餐送到,他原想着林简睡了这么久,也到了吃点东西的时候,可他轻声叫了两次之后,林简依旧眉心紧蹙,不安地翻了个身,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沈恪用额温枪替他量过温度,不到38度,便不再勉强,任他睡去。
要照护生病的小崽子,这一夜注定无眠,沈恪索性将林简的写字台征用,一边看着人一边工作。
中途又喂过两次水,量了体温,始终是低烧,到了晚上十点左右,沈恪再次试图将人叫醒吃药,而这次林简非常配合地睁开了眼睛。
少年原本沉静的眼底漫着血色,目光迷茫惘然,沈恪愣了下,轻声喊他“林简”
眼前的人轮廓影影绰绰,像是隔了一层蒙蒙白雾,但这声音太过熟悉,林简恍惚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努力让自己的视线清明一些,片刻后,他终于看清了一点那人的面容。
沈恪
下一刻,莫名不可名状的哀伤突然从心口汹涌漫上,
像是
那些长久以来莫名其妙的情绪、似是而非的挣扎,那些无数次沉默中的自我审视、自我怀疑和否定,那些隐没于心底酸涩无比的心悸与彷徨,都
所以他才会一次次
他这样患得患失,不由自己
原来竟都是少年情衷,怦然而动。
痴望旖旎的心思不知何时出现,等此刻他惊然知晓时,早已落地生根。
而他三翻四次欲盖弥彰,实属难堪。
视线交错之际,林简的眼神忽然变得哀痛而绵长,沈恪眼皮跳了一下,微微俯身,再次轻声喊他“林简”
眼底酸胀不已,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能将人沉溺,林简默然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不再看他。
“林”
可就
沈恪没有防备,被床上的人轻轻一带,身体失去支撑,下一秒,就被少年抱
月朗夜静,四下无声,林简环住沈恪的手臂
沈恪讶然一瞬,视线下移落
林简听见了,却
也绝望,也沉沦。
“林简”沈恪觉得问题变得有点严
重,原想拉下林简搭
温热的呼吸洒落
而现实中,他只能借着高烧这样可耻蹩脚的借口,再度环紧手臂,胡乱摇头,默默移开紧靠着沈恪的双腿,生怕此刻自己荒唐难堪却最真实的情状,被沈恪察觉分毫。
虽然林简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但沈恪却觉得无法再耽搁下去,他沉吟一瞬,反客为主地托起林简上半身,想要将人抱起来,可林简却不依不饶,挣扎推拒,拉扯中,一声痛呼从林简咬紧的齿关中溢出,沈恪霎时停下动作。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年,看见他苍白潮红的脸颊,紧皱的眉心,以及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泪。
沈恪瞬间怔住。
多少年了,从林简被带回沈家的那一刻算起,这么多年来,这是沈恪第一次见到他流泪。
当初于飘零于苦海一般的日子里,未曾见他哭过,年幼失怙的悲痛中未曾见他哭过,儿时初入新环境被同学排挤未曾见他哭过这么多年,沈恪甚至萌生过这个孩子根本不会掉眼泪的错觉。
而当下,他却将自己桎梏
“小叔叔”林简终于开口,声调凄哑,轻声喊的,却是多年不曾有过的那个称呼。
他呼吸依旧灼热,紧闭的眼睫一片濡湿,只是克制而压抑地一遍遍喊人“小叔叔”
“小叔叔”
沈恪怔愣片刻,而后放轻了肩背的力道,慢慢
“乖,小叔叔
林简顺着他的姿势转身,将自己蜷缩进他怀中,再不出声。
沈恪嗓音低低沉沉,似蛊似幻“不想去医院就继续睡吧,我守着你,睡醒了病就好了。”
片刻后,怀中的少年终于不再紧绷着身躯,四肢缓缓放松下来,将自己完全置于他怀抱这方天地之中。
清冷孤拔的少年,却是这样渴望依赖的姿态。
过了许久,林简像是又沉沉睡去,沈恪缓缓叹了口气,疲惫地同他一起闭上眼睛。
窗外夜深幽寂,月影婆娑。
这一室静谧中的依偎相拥,短暂得似是错觉。
林简年前这场大病着实折腾,他从小身体素质就很好,极少生病,但越是这样的人,一旦抱恙,竟是病去如抽丝。
连续
病虽然好了,但是
心结也就此系死,
这份只能
不敢让他人窥探半分。
临近一周过年,沈恪抽出一天时间,和林简一同回老家,为林江河添香上坟。
这是从林简到沈家第一年就开始的惯例,期间八年时间匆匆而逝,这旧俗却始终没变。
后来林简长大了一些,也曾提起过无需沈恪陪同,自己可以单独回去拜祭,但是每次沈恪都不曾让他落单,可能是觉得
他们
车子驶出市区,上高速,走外环,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凋敝,繁华都市被次第抛掷身后,进了山区后,无边萧瑟荒凉扑面而来。
等车子再次停稳之后,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沈恪伸手将后排的花束拿过来,开门下车前眸光掠过林简的侧脸,停顿一下后,问他“还好吗”
林简将下颌缩进围巾中,点点头,淡声回答“不怎么晕。”
林简晕车是从小就有的毛病,短途还好,症状不算明显,若是一旦碰上这种几个小时车程的长途,就比较难熬。
但就是说不清讲不明的原因,林简坐别人的车会晕,但只要是沈恪开车,他却极少出现晕车的症状,不知道是沈恪开车比别人稳一些,还是他坐
下了车,两人朝墓地走去,步行不算远的一段距离,但俱都安静的没有说话。
到了林江河的墓碑前,沈恪将手中的花束放
天地无声,长风吹彻旷野,林简将擦过土的白巾装回口袋,而后
点火上香,香烟渺渺盘旋,再被寒风吹散,林简又将一叠纸钱点燃,放进墓碑前的石槽内,火光映照着少年凌厉漂亮的眉眼,他缓缓开口,喊了一声“爸。”
每到这个时候,沈恪总是很自觉地走远,给他与挚亲独处的空间。
要说的话有很多,但林简越长大越寡言,千言万语哽
今年我十六岁了。
八岁时离开你,到如今,我们分别的时间已经整整占据了我生命的一半,待到来年,便是分离更比相伴久。
八年又八年,重逢无绝期,唯有思忆长。
“我很好,你放心。”林简垂眸烧纸,近乎簌簌低语,“爷爷奶奶待我极好,这些年我没有受过一点委屈半点苦楚。”
最早两年的时候,沈长谦夫妇还会偶尔提起林江河,说起这份他们无以为报的“恩情”,但是随着林简越长越大,这样的话近些年却是再不说了。
他们对林简的好,似乎也早已这份“恩情”无关。
这是漫长时光岁月中,沉淀累积下来的相伴,更是沈长谦夫妻口中,天赐的亲缘。
一叠叠纸钱燃,林简低语“爸,钱好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手中的纸币只剩最后一沓,林简的手悬
四周无声,唯有冷风过境,似低诉,似安抚。
林简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纸钱放进火中,而后
“要怪要怨,要打要骂,等我见了你的那天,你使劲冲我招呼,我都受着。”林简垂落的眸光闪动,“但现世,你别托梦劝我回头。”
少年的初初心动,便是撞了南墙,也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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