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芘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被温柔攻养大后 > 第四十二章
寒假一过,林简步入高二下学期,进入全面复习阶段。
明年即将高考,站
更不要提林简这种始终没有松懈过的。
课间,许央举着
林简并没有身为别人眼中“学神”的自觉,神色自如地折好那张150的满分卷,说“正常
“”许央皱着眉头不得其解,总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但又找不到证据。
上午第五节课结束,铃声响起,班里的同学各个面带菜色地冲向食堂,许央低声问林简“一起去我那里”
许央这一年多的兼职模特做得风生水起,大有成为新一代网红的趋势,于是
林简皱眉看着手机上新到的信息,想了想说“不了,改天再去给你暖房,我出去一趟。”
“行吧。”许央并不勉强,“我新租的这个房子环境什么的哪哪都不错,但就是远了点,中午时间短,折腾一趟确实有点赶哎,干脆以后我改邪归正和大家一起吃食堂得了。”
“哎这就对了”前排的高崇凡刚好听到这一句,转过身来对许央说,“吃食堂有什么不好,起码很方便嘛,走走走,心动不如行动,兄弟带你一起去领略一下正道的光”
其余人向着食堂开拔,林简等他们走了以后,才不疾不徐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穿好外套,出了校门。
三月底的初春,北方时节依旧干冷,林简人高腿长,快步走到学校旁边的那家西餐厅。

温宁依旧是一头利落的短
黑色羊绒大衣被搭
林简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前,喊了一句“温老师”,算是打过招呼。
温宁的笑容和煦又得体,这种温和似乎真的只有
林简胃口全无,沉默地接过点菜iad,随意给自己叫了一份芝士焗面,一杯苏打水,又将菜单递过去。
温宁微微皱眉,颇为不赞同地说“正长个子的时候,大男生怎么吃得这么少。”说罢,又帮他加了一份牛扒和一份三文鱼沙拉。
林简未置可否,两人点完菜,俱都再度
沉默下来。
温宁端起柠檬水啜饮一口,率先打破不尴不尬的氛围,主动说“今年奥数国家队的选拔结束了,七月份的时候就要去打国际联赛了。”
林简看着桌布上的格纹,眼皮都没抬,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他兴致怏怏,但是温宁似乎并不受挫,接续道“坦白讲,如果当时没有申请退出的话,国际联赛的名额应该有你一个的。”
林简勾了一下唇角,没有吭声。
温宁叹了口气,缄默许久,还是鼓起了一点勇气,问“我今年9月份回英国,
“没有。”林简慢慢掀起眼皮,语气平直地打断她,“我不想出国,也不想留学,只想待
温宁怔住,目光一错不错地落
“像什么”林简忽然问。
温宁自知失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却皱了下眉,没有回答。
但是林简却不想就此放过她,也因她那些不定期的“关心”而觉得烦乱纠缠,直截了当地说“你是想说,不应该像林江河一样,还是说不应该像我那个爸一样”
温宁握着水杯的胳膊狠狠抖了一下,无端的寒意霎时从脚底蔓延全身,她猝然抬眼,眸光闪烁不定,怔怔看着林简半晌,嘴唇翁和许久,终于挤出一点喑哑的声音“你都知道了。”
“是啊。”林简回答得轻慢,“从上学期你第一次找我,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即便林简真的如她说的那样天资聪颖,是不可多得的竞赛选手,但是全国各地每年因为种种原因退赛的学生大有人
再加上见面时温宁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执意要林简联系方式方式的举动,以及后续这么长时间不定时的关心与问候,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一个明白得不能再真切的事实。
这是他的生母。
况且,有件事,林简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和林江河的一张合照,背景应该是老家的山脚下,照片上的女人非常年轻,看样子不过二十岁,扎着一个很长的麻花辫,虽然穿着土气艳红的棉袄,但眼中的淡漠和犀利却与此时的温宁如出一辙。
那是林江河与这个人唯一的一张合照,拍摄于林简还未出生之时,而林江河下葬那天,那张照片也随他埋于黄土深处。
只不过,林简记得曾经林江河曾随口说过一句,他的生母姓白,而并非此刻眼前的温女士。
即便已经到了此时尖锐至极的情形,温宁依旧能维持着表面的体面,只是颤抖的手和
“是么”林简微微眯起眼睛,没什么意义地笑了一下,“你倒是还给我留了个名字,那我是不是还得说一声谢谢”
“林简”温宁的声音低下去,竭力控制着情绪,艰难开口道,“虽然我知道没有实际意义,但还是要对你说,对不起。”
“不必了。”林简十指交叉放
温宁摇摇头,声音中已经带了不明显的哭腔“不是才想找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很牵挂你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爸爸,没有对不起林家但唯一有愧的,就是对你。”
坎坷多舛的命运自不必多说,温宁与林江河邻村,当年温宁刚刚高中毕业,突逢家中变故,家道中落父母早亡,只给她留下一身还不完的外债,生活的苦厄狠狠砸下来,原本再笔直的脊梁也要弯上一弯。
十九岁那年,就当她为了还债已经走投无路时,竟然有人上门说亲,她从同村大婶的口中得知林江河为人老实忠厚,虽然家里也是四壁斑驳,但却承诺帮她还清外债,她一夜思忖,第二天便回复中间人,点头答应了。
没有仪式,没有结婚证,甚至没有像样地
面对眼前大她七八岁的男人,她平白直叙地说,我和你没有感情,也不会长久地和你生活下去,但是眼下你帮我还债,我不能欠你这个人情,所以等价交换,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寡言的男人
一拍即定。

她生性骄傲要强,决不允许自己被这四角天地永远桎梏。
很快,她
林江河自知她是一定会走的,只是没想到这个瘦弱倔强的女人能有这样一副硬骨头,会
她走之前,林江河罕见地提出说,你有文化,给孩子留个名字吧。
她站
,沉默许久后,说,叫林简吧。
简竹碟也,愿他四季青翠,可傲雪凌霜。
简抉择也,愿他不临绝境,能随心而行。
回忆太过漫长痛楚,温宁
林简始终沉默地听着她叙述过往,此时才偏过头,沉而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我们一直有邮件联系,他虽然大我将近二十岁,但是妻子早亡,而毕业之后,他便向我求婚,我答应了,再后来就去了英国定居。”温宁近乎刨白,“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这么多年,我”
“只有一个么”林简绝情地截断她的话,口吻讽刺,“到了国外,没和二婚丈夫再生一个孩子哦不对,想起来了,你和我爸连结婚证都没有,算起来应该是头婚才对。”
“林简”温宁瞳孔紧缩,眼底的痛楚清晰又直白,“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我知道你怪我恨我无法原谅我,但是我真的没有忘记过你。”
林简铁石心肠,又问了一遍“没孩子么”
温宁被刺到痛楚,脸色倏然变得惨白,此时服务生推车上菜,才给了她一丝喘息的余地。
致的摆盘被一一端上桌,但隔桌相坐的两个人却谁都没动,过了许久,温宁才抬起头,捋了一下鬓边垂落的碎
“原来是这样。”林简毫无感情地嗤笑一声,继而冷声说,“那是你自作自受。”
“对不起对不起”温宁风雅干练全然不再,只能以苍白地重复着歉意,“我其实是找过你的,前些年我还去过原来的那个村子,但是周围的人换了几茬,我一个都不认识,最后听村子里的一个老人说,很多年前,林家就举家搬走了,但是搬到哪里却不知道林简对不起,你原谅妈”
“别说那个字。”林简深深呼吸,压下心口沸腾咆哮的血液与脉动,冷眼睇着面前早已泪痕蜿蜒的女人,“千万别提那个字,你不配。”
这么多年的放逐与忽视,实际上就是抛弃,哪怕当时是身不由已命途所迫,那之后呢当终于不遗余力地将可控的命运与未来抓
别说什么一直惦念,更别拿愧疚的情感作为施舍,至于林简而言,温宁口中的“回来”根本毫无价值,他不过是她似锦人生中需要被点缀的那朵花,而
林简眸中讥诮如芒,他问“同村的人只告诉你林家搬走了,没告诉你为什么”
温宁
为什么”
林简笑容嘲讽,用最平淡的语气叙述最血淋淋的事实因为我爸死了,我被大姑一家送人了。
本作者常安十九画提醒您最全的被温柔攻养大后
“怎么会”温宁狠狠打了个冷颤,一时间被震惊得体无完肤,下意识地否定“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林简说,“但是你看到了,我现
林简目光冰冷,毫无怜悯地结案陈词“不是所有迟来的歉意都会被原谅,而你的出现之于我而言就如同你的道歉一样,除了让我堵心烦躁外,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不是这样的”温宁终于失控,微微向前倾身,想去抓林简交叠
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林简倏然抽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脸色惨白的女人“弥补,监护权当时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是别人妈这回事呢”林简压下沉重的呼吸,说,“况且,如果你找了这么久,最后
“我会。”温宁泪眼婆娑,低声说,“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是我的儿子。”
“那您还真是不挑。”林简说,“但是我却挑剔的很,你愿意认一个刁皮赖骨混不吝的儿子,我却不想要你这样一个功成名就的妈”
林简说完绕开椅子,大步向门口走去。
“林简”温宁猝然起身,
林简脚步微顿,转过头,平复了一下起伏剧烈的胸口,说“警告你一点,不要试图去打扰我现
言下之意说得清楚明白,林简再不多留,径直推门离开。
午后的阳光居然也能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林简沿着步行街往前走,路旁的绿化带草木凋敝,放眼望去,原本鲜活的热烈的城市像是
街头车水马龙,车流如织,他孑然伶仃地站
要去到哪里,能去到哪里
抬头望,不远处cbd的写字楼群宛如沉默的钢铁巨兽,张着灰色的血盆大口要将人兜头吞下,垂眼看,眼前的岔路口又是通往那条主干路
这是哪里
又是怎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尖锐的鸣笛声将他猝然来拉回现实,扑面而来的尘世烟尘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弯着腰,
出租车

林简没有异议,拿出手机扫码付费,下车后一步步往写字楼大门走去。
进入大厅,前台穿着职业装的导引小姐姐非常礼貌地拦下他,微笑着问“请问您找哪位”
“我”林简张张嘴,才
这两个一出口,小姐姐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诧异和古怪,但依旧保持着得体的职业笑容,问“请问您和沈董有预约吗”
林简机械地摇了下头。
小姐姐非常礼貌但抱歉地告知“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话,您不能上去的,如果方便可以来这边做一下访客登记,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我们会传达给沈董助理,届时会给您安排见面的时间。”
林简满心疲惫,想不到每日回家都能见到的人,此时见上一面却要费周折,他深深叹了口气,低声说“麻烦您和宋秩联系一下,就说我找沈恪。”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这个说法滑稽,补充道,“我叫林简。”
导引小姐姐的目光越
写字楼大厅人流往来不息,林简木然站
大厅一时间噤若寒蝉,毕竟没见过大老板亲自下楼接人的场面。
随着沈恪越走越近,林简感知自己全身已然被冰冻的血流终于迟缓地逐渐回温。
沈恪眉间微蹙,走到林简面前,低头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而后什么都没问,只是低声说“跟我来。”
林简眨了一下眼睛,随着他走进电梯间。
光洁锃亮的厢门闭合,电梯里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心跳声。
这么多年,这是林简第二次踏足沈恪的办公室。
沉重的玻璃门推开,他随着沈恪步入其内,微微垂着头站
沈恪什么都没说,先去倒了杯温水,而后走过来,拍了一下林简的肩膀,冲不远处的沙
肩膀上的那一下力道很轻,林简却周身狠狠一颤,像是从一场荒谬怪诞的梦境之中被人骤然带离,猛地跌入清明的现实世界。
沈恪见他站着没动,只是慢半拍地缓缓抬起眼睛看向自己,与少年的眼神相触的一瞬间,他心尖像是被重物磕了一下,倏然漫起一阵短促却尖锐的钝痛。
他竟然看见了林简眼底的血红。
下一秒,身形挺拔笔直的少年猝然向他倒了过来,沈恪眉心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接,而林简却只是用额头抵住他的肩膀,无声地倚靠着。
像是倦鸟归林,又如浮萍寻根,这个怀抱像是他苦苦寻觅良久,通往世界的那个终点。
这是林简从小到大,从未直白地表现出的脆弱和依赖。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内安静得仿佛无人之境,沈恪还保持着一手举着水杯另一只手张开的滑稽姿势,怀中的少年缄默不语,许久过后,沈恪略微僵硬的身姿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他用没有拿水杯的那只手慢慢抚着少年劲瘦的脊背,一下下,轻得像是幼年时期给予过的那些安抚与哄慰。
黑色衬衫被温热的液体浸湿,
于温暖的怀抱中,放任他一场无声饮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