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蕊一个急刹车。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颜蔷,瞠目结舌,直到后面响起催促的喇叭声,她才重新启动车子。“看不出来,你还挺恶毒!”霍时蕊厌恶阮音是一回事,但也仅仅只是厌恶而已,并没有到诅咒的程度。她没想到颜蔷居然能狠到这个程度。颜蔷不置可否。没人知道,霍时清出事那天,是接到阮音电话说若是不见她她就自杀才出的门。然后在路上出了意外。换而言之,是阮音导致了他的死。只不过临终前,他央求颜蔷删除了他通话记录里的关于阮音的那条记录,最后一次保护了阮音。所以她恶毒吗她一点也不恶毒。毕竟那时候,她和霍时清即将订婚。她感激霍时清,所以成全了霍时清,删了那条记录。否则,以霍家的地位,以霍伯庭夫妇的手段,怎么可能让阮音活得像现在这般畅意!…霍时清葬在万安山。万安万安,祈求的就是一个万安,用作墓地,既讽刺,又似乎格外的合乎情理。人死了,反倒万安了。颜蔷和霍时蕊到时,霍家人到得也差不多了。见到颜蔷,霍仲康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你也来了。”霍大夫人苏婉珍红着眼睛被人搀扶着,看着一身黑衣的颜蔷,她眷念地轻叹:“时清若是还在,你们这会儿孩子都有了。”“可能吧。”颜蔷走到霍时清的墓碑前,看着上面刻着的“霍时清”三个字,缓声道:“他说过,若是结婚,至少要生两个孩子。最好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苏婉珍没想到颜蔷会说这个。她根本就听不得这些,本就红了的眼眶这会儿更是忍不住的想要落泪。“他还说,老大最好是儿子,他第一次当爸爸,不太懂怎么养育一个小孩子,可以先用儿子练练手。”颜蔷垂睫一笑,“那样,等他再生个女儿的时候,就有经验了,不至于手忙脚乱苛责了她。”她的声音不大。但墓园空旷又安静,她的声音混着细微的风声传到霍大夫人的耳中,比催泪弹来得更加猛烈。苏婉珍终究是没忍住,恸哭出声。惯来肃穆的霍伯庭沉稳的脸上,此刻眼角也微微泛红,刹那间老态纵横。颜蔷没再说话。她弯腰将手中的花束放在碑前。这些话不是她编的,也确实是霍时清说的。只不过,霍时清说的是他和阮音而已。并不是她。“小岐来了。”霍仲康突然出声,将这缅怀悲痛的情绪撕开了一道裂缝。颜蔷脊背微僵。她头也没抬地往边上退了两步,站到了霍时蕊的身边。余光中,她看到霍岐一身黑色西装,有如一幅泼墨画,透着清冷与矜贵。“你来晚了。”苏婉珍闻声擦掉眼泪,用那双泛红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朝着墓碑走近的霍岐。霍岐手里拿着一束白菊。他走到碑前,弯腰将花放在墓碑前后,才挺直脊背慢声道:“抱歉,早上临时处理了点事情。”“看来是有意外了。”霍伯庭眼神沉稳地看向霍岐,“三年了,不该出现这种意外。”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他实力不行,能力不佳吗霍仲康眉头一皱,当即维护自家儿子,“大哥,小岐回霍家才三年,做到这样已经很优秀了,别太苛责。”“短短三年就能将霍家的半壁江山掌控到自己手里,当然优秀,我提点两句而已,时清在时,我比这还严格。”霍伯庭说完,霍仲康脸色就不好看了。他侧过脸看向夫人裴海珠。但裴海珠只是冷然的站在一边,不参与这其中任何的争斗,像个摆件。霍仲康脸色讪讪。反倒是霍岐,朝霍伯庭稍稍欠身:“大伯提点的是,生意场上我还多有不足,大伯对我严格是应该的。”霍伯庭“嗯”了一声,脸色看不出阴晴。霍时蕊在边上几不可闻的嗤了声,看向霍岐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厌恶。直到她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一道身影。“谁让你来的!”霍时蕊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将脚步本就虚乏的阮音吓了一跳,生生拦在远处不敢靠近。抬头对上那么多不友善的视线,阮音下意识的就看向霍岐。可怜巴巴的眼神,委屈极了。真真是我见犹怜。“你走!”霍时蕊一脸愤懑挡住阮音的视线,“这里不欢迎你!大哥也不想见你,请你立马消失在这里,不准再来!”阮音颤颤巍巍,“我,我只是——”“小蕊!”霍仲康呵斥了一声,看了眼阮音后转过身对霍伯庭夫妇道:“说起来,这位阮小姐也算得上是时清的未亡人了,要不是大哥大嫂阻止,阮小姐指不定都跟时清生了几个孩子了。”这句话,就像是一记响亮的巴掌,狠狠的抽在了颜蔷的脸上。在场的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部看向颜蔷。毕竟当初即将和霍时清订婚的人是她,而非霍仲康口中的这位未亡人阮小姐。颜蔷置若罔闻。她知道霍仲康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但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抬头看人,表演着一个完美的受害者。至于霍仲康……“仲康慎言!”苏婉珍罕见的拔高音调,语气里透着沉沉的警告,“时清的未婚妻只有颜蔷,至于这位阮小姐,谁知道她是从哪来的!时清人都走了,你们何苦这般玷污他!”颜蔷依旧垂着眼眸。不辩驳,也不附和。霍岐瞧着那道纤瘦的身影,半月不见,她倒是跟霍家人混得越发游刃有余了。“大嫂,我没这意思。”霍仲康语气讪讪,瞥了眼阮音,立马换了副嘴脸对向阮音,“今日是我霍家祭礼,你非我霍家人,谁让你来的”阮音一怔。她下意识的看向苏婉珍。她明明是接到了霍大夫人邀请来的,但为什么霍大夫人却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见所有人都冷眼瞧着她,阮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被人算计了!那人以霍大夫人的身份邀请她来参加霍时清的祭礼!至于那人是谁……阮音反射性的看向颜蔷,但后者只是垂眸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副全然与她无关的模样。..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