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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怀秀所料,除了阿诚,所有的人都在。
阿诚是凶手?
他为什么要杀小楼与张三?
张三可是他的阿爹呀。
大家都不敢相信。
“你是怎么知道的?”朱煜问。
怀秀沉声道,“我去过停尸房,原本是想再验张三的尸身,无意发现,小楼姑娘身上的戏服被人动过,她领口的束带系错了,当时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于是借故回屋睡觉,却暗中观察,阿诚一直守着张三没有出来,直到子时,他穿着戏服去了明师傅屋里,他的目标是杀明师傅。”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他为什么又要杀明师傅?”
太多太多的疑问,都无法解释。
“我想应该与还魂记有关。”怀秀道。
“小楼姑娘与明师傅皆是戏班中人,但张三不是。”朱煜问。
“是呀。”众人议论纷纷。
这时陆老板道,“难不成是因为张三常年打骂他,所以他心生怨恨,你们不知道,这阿诚并非张三亲生,是张三亡妻带来的儿子。”
“啊,还有这事......”
“陆老板你且详细说说。”怀秀道。
陆老板想了想,“十几年前,张三家本有一艘货船,他父母常年在江上跑船,本有些家底,奈何张三好赌,再多的家底也承受不住呀,因而张三二十好几了也娶不了媳妇,有一年,他父母走货回来,竟带回一个有身孕的女子,说是遇上水匪,父母夫君都死了,孤苦伶仃的,但模样长得好,也愿意嫁给张三,这就样,张三就娶了那位女子,后来那女子生下了阿诚,听闻那女子在张家过得并不好,常被张三打骂,前些年有张三父母护着,但他父母死了,就没人能管了,家里的船也被张三卖了还赌债,后来那女子不知何因上吊了,就留下阿诚一人,那时阿诚好像只有十岁吧。”
众人听了一阵嘘吁。
“那女子就没有再生孩子吗?”
陆老板哼哼两声,“怕就是因为没生孩子,张三才打她呢。”
“这张三实在是可恶。”
“他是死有余辜。”
“怪不得人家儿子要杀他。”
陆老板道,“我也是见那阿诚可怜,才让他在船上做做饭,干些轻松的活,那孩子长得一幅弱不经风的样子,可不就是被张三亏待的嘛,可谁能想到他竟然......”陆老板长叹一声,又赶紧朝众人一揖,“都怪陆某未能识得恶人,让大家受惊了。”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好在阿诚跳江了,这么大的水,想必也是活不了的,以命抵命吧。”
“两条人命呢,如何抵?”依旧有人愤愤不平。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梁敏身边的奴仆见自家主子脸色苍白,一幅摇摇欲坠的样子,立即上前扶着他。
梁敏无力抬抬手,“无防,船头风大,怕是受了寒,你们扶我回舱吧。”
梁敏离开后,在朱煜的安排下,众人也相继回舱,小枫等人与船工们分别又巡视了一番,并无异样,凶手既然落水,大家悬着的心也算是安定下来,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朱煜与怀秀在船头没有离去。
看着急促流趟的江水,很难相信,阿诚还有生还的机会,可是他就这样死了吗?带着一身的秘密。
“李姑娘深得侦缉之法,这么快就查出凶手来,实在让人敬佩。”朱煜不吝称赞怀秀。
怀秀摇摇头,“不敢当世子称赞,民女不过是凑巧发现了凝点。在这之前,民女也是茫然得很,我怀疑过许多人,就是没有怀疑过阿诚,他那般弱不经风......”怀秀突然想到宋大哥的话,“定一个人罪,并非看他的外表......”
怀秀闭了闭眼,朝朱煜一礼,“先前民女怀疑过世子,怀疑过梁大人,还望世子见谅。”
朱煜抬抬手,“姑娘做得很好,并未因我等身份而有所顾及。”见怀秀欲言又止,朱煜道,“姑娘还有什么话直说。”
怀秀道,“刚才陆老板的话世子可有什么看法?”
朱煜轻轻的笑了起来,“姑娘还是话中有话。”顿了顿,“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阿诚的母亲应该就是当年的李香君。”
怀秀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阿诚为什么要杀明师傅,为什么会唱还魂记。”
“可是有一点,他为何要杀小楼姑娘?”朱煜问。
怀秀沉思片刻,“他杀小楼姑娘的动机,让我想到明师傅的一句话来。”
“什么话?”
怀秀道,“世间即无李香君,世间何来还魂记。小楼姑娘一心想超越李香君,因此引来杀身之祸。”
朱煜想了想,“有道理,那么小楼姑娘戏服上的油渍......”
怀秀道,“那夜,是阿诚去过二楼而非小楼姑娘,而且张三可能没有说谎,说谎的是......梁大人。”怀秀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朱煜沉默,也着摸着一件事,怀秀道,“世子可随民女去看看明师傅?”
明玉己经醒来,由戏班的弟子照顾着,弟子己经告诉了他适才船上发生的一切,他还未回神,怀秀与朱煜来了。
“多谢李姑娘相救。”明玉起身施礼,又道,“那位袭击我的人是船工?”
怀秀点点头。
“可他,他......”
“明师傅把他当成谁?”
明玉幽幽道,“我以为是香君还魂了......”
“这世间并无鬼魂。”朱煜道,明玉双手抱着头,十分痛苦的模样,“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怀秀又轻轻问来,“那么当年与李香君有情的男子,明师傅知道是谁吗?”
明玉沉思了片刻,“起先我也是不知情的,在我的追问下,香君才告诉我,他们是在船上认识的,就如戏里唱的那般,他二人私定了终生,那人入京赶考,向香君许诺会回来娶她,后来香君被赶出了戏班,不得不去寻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香君独自回来后就跳河了,至于那人是谁,我不清楚,依稀记得,当年那艘船是从江州前往京城,的确有几个赶考的士子。”
“可还记得具体时日?”
明玉道,“天启十八年,也就这个季节。”
怀秀听言看向朱煜,“这要麻烦世子查一查了。”
朱煜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什么,出了舱,怀秀安慰明玉好生休息,随之走了出来,见朱煜负手站在栏杆处。
朱煜对她说道,“梁大人是天启十九年进士,户籍江州,适才阿诚在船头一曲,梁大人神色有异......”话还未说完,只听有东西倒塌之声,接着“啊”的一声惊叫,从二楼传来。
“不好。”怀秀脸色一变,立即朝梁敏的房间而去。
房间的门大开着,里面桌椅倒了一地,梁敏倒在血泊之中,阿诚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刀。
怀秀一招制服阿诚,阿诚并没有反抗,而是冷冷的笑着,看着梁敏。
小枫等人也冲了进来,查看梁敏伤势,梁敏全身抽搐,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想说什么,却是吐出一口鲜血来。
小枫压住他的伤口止血,然而,梁敏还是没能熬过来。
怀秀气愤交加,大声责问阿诚,“为什么?”
阿诚瘫坐在地,丝毫没有一点愧疚之心,疯狂的大笑,高声喊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