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和华生刚回到贝克街不久就又要离开, 华生甚至连屁股都没有坐热、连一口茶都没有喝上,可是福尔摩斯已经将门打开, 冲他歪了歪头。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又要去哪里啊”华生不知道一个人的体力极限是多少,那个数字肯定比他想的还要大上许多,而福尔摩斯的体力约等于这个数字,他的身体像一口深井,源源不断的力气从里面冒出来。
“华生,你并不信教, 不要把上帝挂在嘴边, ”福尔摩斯说, “我们要去一趟西弗斯花园。”
“西弗斯花园你要去找达西小姐呃, 为了跟达西小姐说你怀疑谋杀犯在监狱里的死亡有蹊跷”华生皱起了眉头。
“你的神情告诉我, 你并不认同我的决定。”
华生摊开手“你确定一位淑女会乐意听你讲这些事情”
“当然。”福尔摩斯吐出简单的音节,语气轻快。
华生表示怀疑。
“别的淑女可能不乐意,这位名叫克洛莉丝达西的淑女肯定是乐意的。”
福尔摩斯手心里攥着克洛莉丝留下的字条,他十分肯定克洛莉丝会乐意和他讨论案件的发展。
沙发上的华生直起了身子, 但是没有站起来。
“你为什么还不起身”
“因为我认为我的缺席会更利于你们二人的讨论。”华生的脸上泛起打趣的笑。
福尔摩斯认真地想了想“你的认知是正确的。”
华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毕竟你不具备敏锐的察觉能力和推理能力。”福尔摩斯留下这一句话给华生, 自己出了门。
格雷诺耶死亡有蹊跷这么易于推理出来的事情,对于华生来说居然如此难以理解。
华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还想回两句,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从贝克街到西弗斯花园的距离不算太远,福尔摩斯到的时候接近黄昏,他隔着铁门望见近日频繁出现在报纸上的达西小姐正坐在自家的走廊上,没两手的食指和大拇指相抵在一起,合成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放在面前约一臂院的距离, 直朝着落日的方向。
她在做什么
西弗斯花园里的佣人没一个人知道达西小姐在做什么,他们的手里都有活儿要干,在路过时惊诧于她为何会坐在地上,任由柔软干净的裙子沾上污垢。
“您快起来吧,地上脏,而且这样不合礼节。”
克洛莉丝摆了摆手“不妨事。”
衣服沾上了尘土,拍干净就是,至于礼节,那是会见客人时才会搬出来的东西,现在哪里有客人呢
有时候话还是不要说得太肯定,老天似乎很爱跟人开玩笑,克洛莉丝认为没有客人就不用在乎礼节,可是客人在她未防备间出现了。
克洛莉丝的双手比了个取景框对准太阳和它周边的云彩,没有注意天空下的景致,她的左手大拇指又不偏不倚挡住了铁门左侧,加之来人脚步又极轻,她自然是没有注意客人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黄昏时候的太阳像一个流黄蛋,勺子戳破了蛋白,蛋黄就溢了出来,连带着周围的云彩也变成了橘色。
克洛莉丝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空镜,她的取景框缓缓向下移,包览了太阳、云彩、远方的群山、铁门的尖端,最后落到了站在她面前几米远的人身上。
还真有客人来了啊克洛莉丝心里说道。
那么这样她该拾起被她丢到一旁的“礼节”,自从来到这个时代,“礼节”就像一个无法丢弃的包袱一样挂在她的身上,可是就算看到客人头上那一顶黑色的高檐帽了,她也没有从地上站起来。
黄昏时候的阳光懒洋洋的,被它照拂的人也变得懒洋洋的。
“你来了呀。”克洛莉丝放下了“取景框”,她此时希望能有一台真的相机在手里,能够为这位先生拍摄一张黄昏里的照片,他静立在不远处,穿越过悠久漫长的时光。
她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儿惊讶,反倒透露出亲切。
来寻她的客人摘下帽子,用手揽着,走近了。
“我也认为格雷诺耶的死有蹊跷。”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克洛莉丝低头笑了笑,她坐着他站立,再说话时得抬头仰视着他“是的,他在嗅觉方面天赋异禀,怎么可能闻不出食物里下了毒呢”
两个人连半分寒暄都没有,甚至连引入语都没有,直接就相互道出了彼此的想法。
“他闻出了食物里毒药的气味,但他吃下了食物,这就是蹊跷所在。”
“这很值得调查。”
“是。”
“先生,”克洛莉丝手放在裙摆两侧,向后一仰,把“礼节”从英国扔到了新西兰,“你不会感到无聊了。”
“自然如此,我会继续跟进调查。”
“希望你能跟我分享你的调查成果。”
“当然,”他不从来不吝啬像乐于追逐真相的人分享调查成果,“不过,自己发掘真相比从他人的口中听到结果要更有意义。”
福尔摩斯鼓励克洛莉丝主动追寻事件真相。
“我也乐意这么做,只不过或许我的身份不便。”克洛莉丝的笑容里带上了些许遗憾。
西弗斯花园里的达西小姐智擒谋杀犯这一条新闻由伦敦传到了周边其他郡,这对于旁人来说是一条喜闻乐见地好消息,可是对她的至亲而言却实在是一桩冒险的行为。
克洛莉丝在享受过称赞后也预见到她的兄长在见到这条消息后两道眉毛紧拧的模样。别说达西先生,就连西弗斯花园的佣人也跟她说“您不该如此冒险,这种事情交给警探管就行了,与您的身份不合。”
似乎也有人认为出版戏剧作品与她的身份不合,作品刊登在专业的杂志上也与她的身份不合。
她的身份么英俊富有的单身汉达西先生的妹妹,除此以外,便没有别的了吗
克洛莉丝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阵烦闷。
福尔摩斯注意到她捏着自己的裙角。
“世界上的事从来就不是只有特定的身份才能做的。”他说。
福尔摩斯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此刻也充满了柔和的光。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言语能够矫饰,也能够传达真心。我刚才所说的正是我内心的想法。”
世界上的事从来就不是只有特定的身份才能做的。
否则的话,苏格兰场已经有那么多的警探了,又为何还会有福尔摩斯这样追求真相的人呢
“你实在无需拘泥于身份之流的问题,”福尔摩斯继续说,“而且像你这样的人,更加不应该在这样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像我这样的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克洛莉丝好奇她在这位侦探先生的眼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她满怀期待。
“一个不应该在身份问题上浪费时间、自怨自艾的人。”
福尔摩斯努了努嘴,他心里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可是他并未一字一句全然道出,而是给出了一个这样的答案,将道理又绕了一遍说给克洛莉丝听。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克洛莉丝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回答,但是她的内心舒畅了不少,至少在这个许多人恶女要劝她注意身份、谈吐、礼节的时代,还会有一个人告诉她不用拘泥于这些。
福尔摩斯“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大侦探居然还有问题要问她
那岂不是说明她超级厉害嘛
“你问吧。”克洛莉丝按捺住心里的喜悦,假装平和。
“你刚才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福尔摩斯摆出了刚才克洛莉丝的手势,两手食指和大拇指的指尖相对,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他从未见过那样的手势,却认为那个手势一定有代表意义。
“你说这个吗这是仿照照相机而来的一个景色,你把手放到眼前,世界是不是只有两手间的这个框这么大了,是不是能够锁定住你最想看到的景色”
“嗯。”
原来如此。
福尔摩斯的取景框里还留有落日的余晖,天际像打翻了的葡萄酒,晕染出一道红。
克洛莉丝的取景框里不再是落日的景象,她的取景框里装着的是福尔摩斯先生的背影,他的身姿尤其挺拔,晚风吹动着他的衣角。
克洛莉丝看着被他夹在腰间的黑色高檐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先生,”她在他的身后喊,“我回头送一顶帽子给你吧。”
“为什么”
福尔摩斯转过身,他的取景框里此时也有了她。
“我总觉得有一种帽子和你的气质尤其搭。”
克洛莉丝言笑晏晏。
不久以后,福尔摩斯果真收到了一顶的帽子,商店送货上门,但没有说明买主是谁。
“谁送了你一顶猎鹿帽”
福尔摩斯拿着帽子端详了一会儿,戴在头上,问华生“跟我的气质搭吗”
华生总觉得福尔摩斯对这顶帽子格外满意的样子。
“还行吧。”
“看来你既不了解我的气质,也不了解这顶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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