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西小姐的案件开庭了, 她的忠实读者在庭审前,特意跑过来祝她好运。
克洛莉斯叫住了他“你认为我会被判多少年啊”
忠实读者看着她那一脸轻松愉快的表情, 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甚至差一点儿相信,这达西小姐,不会真是个变态杀人狂吧毕竟许多变态杀人狂都是衣冠楚楚、从外表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他不想听到不太好的消息,如果当场见到诺利斯克真的被判刑,他或许会当堂崩溃,作家的情绪总是比常人更不稳定, 权衡之下, 他选择了去看畸形秀, 他倒要看一看启示录中最不可饶恕的恶魔长成什么样子
忠实读者赶到了举办畸形秀的地方, 一个红色的大棚像宝塔一样立在了宽敞的空地上, 周围果真是热闹非凡,还有街头艺人的助兴表演,大家的手中拿着花花绿绿的海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从口袋里掏出门票, 经过检验,进入棚内。
忠实读者是没有票的, 他不舍得花两顿饭和一本书的价钱来买一张畸形秀的票, 他甚至暗暗抱怨过,这场畸形秀究竟是有多么古怪才有胆量将价格定的如此之高,他也不屑于去偷,偷那是贼才做的事情,他虽然在监狱中体验生活,可不想真的被关到监狱里头去。
忠实读者打算避开前门, 从后头偷偷溜进去。他装作迷失方向的样子来到了后门,正巧碰上畸形秀的工作人员在搬运“展品”,工作人员看到了他。
“你在做什么”
忠实读者丝毫不慌“我在等你们啊,老板说,你们怎么这么慢,特意派我过来看看。”
会写故事的人,他天生就是一个演员。
工作人员“噢”了一声,骂骂咧咧“这几个铁笼子都太重了,你快一点过来帮忙”
土鳖,忠实读者在心里头暗自嘲笑这一堆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工人,这可不是什么铁笼子,这是货真价实的银笼子。
他跟着工人们一起扛着笼子,心里却在想着,究竟是什么珍惜的物种才会让银笼子给关着,但是这一个笼子被一块大黑布遮得严严实实,他什么也看不到。
忠实读者冒充工人混进了畸形秀的后台,天知道,他长了多大的见识,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多古怪的人,有长着象嘴的、生着河马脸的、双腿长在一块儿的可他听人说了,这些跟最后那一个“展品”相比,都算不上什么。
他竖起耳朵,安静地听着描述。
“我没有看到他的模样,但是听说浑身长满了毛,长满了毛倒也不算是太罕见,但是他啊,活生生就是书里头的怪物走了出来,他可能长了三个头也不一定”
这个人也只是听见了一些说法,在场没有人见过启示录中怪物的模样,大家都是听说,那个银笼子里装着的,就是他,谁都想看他本来的模样,又没有人真的敢靠近他,如果他情绪稳定的话,也不会被笼子关起来了,可见是个凶恶的主儿。
忠实读者偏不信这个邪,一个好的作家就应该对生活充满好奇,并且不屈服于恐惧,他趁着不注意,溜到了银笼子旁,侧身倚着,没有人发觉他这个姿势有什么异样。
“嗨。”他和银笼子里的人打了个招呼。
里头的人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听到了这一声“嗨”,也回了一句“嗨。”
这种感觉真神奇,忠实读者可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呢。
畸形秀已经开始了,一些面目奇怪的人正是因此谋生的,所以他们在外面可能会因为古怪的模样备受歧视,可是在畸形秀的棚内,他们应该被称之为“艺人”,他们依靠古怪谋生,有许多报纸都抨击畸形秀是一种不人道的演出形式。
有一些艺人已经登场表演,观众席中传出了一阵阵的惊呼和喝彩。今天的演出格外精彩,有许多看不到这场演出的,都深表遗憾。
“我这个时间点应该坐在观众席上,看那个长了象鼻子的男孩表演喷水,而不是要趴在这里”这个声音里充满了不情愿。
“往好点儿想,你今天可能会见到比畸形秀里更古怪的东西呢”
“噢,我也可能因此丧命。”
抱怨的话、调侃的话以及对上天的祈祷都已经说完了,这一群匍匐在伊丽莎白花园外的警探可以开始行动了。
带队的是雷斯垂徳探长,他再次跟下属们强调行动规划“第一小组两个人跟我从正门进入,以探访的名由接近目标人物,第二小组趁机潜伏进入,直奔庄园内部搜寻,第三小组接应,明白了吗”
“明白了。”
压抑的气声,紧张的氛围。
“行动。”
雷斯垂徳探长从前门进入,他对着门房说“我是雷斯垂徳探长,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咨询博格先生和博格夫人。”
然而,他所有的话,在门房的眼中就是嘴巴一张一合,门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了摆手。
雷斯垂徳探长叹了一口气,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然后进入了伊丽莎白花园,他自己认为是危险重重的伊丽莎白花园。
雷斯垂徳探长见到博格夫人的那一刻,第二小组也溜进了伊丽莎白花园,他们从后门而入,通过窗户潜入进了伊丽莎白花园的内部。根据证人艾琳莫里亚蒂的证词,在伊丽莎白花园里有一间专门的房子存放人的血液,光是想到这里他们都心惊胆战。
伊丽莎白花园的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书房里尽是一些珍藏的书籍,像一个图书馆一样,卧室里的家具一看就价格不菲,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一定是价格高昂。
二楼长廊上有一走廊的画,可是这群警探又不是来看画的,匆匆瞥了一眼就再也没有把目光投到画上,丝毫没有注意,最中间的位置其实缺了一幅画,这里曾经挂着一个白衣女人的画像。
他们来到了又一个房间,是酒室。
“这是最有可能藏血液的地方。”
酒室当中熏着香,香味沉重,透着一股欲盖弥彰的意味。
“就是这里了。”
这股香味给了他们指引。
门外的雷斯垂徳探长在和博格夫人交流,他扯着谎,博格夫人却在认真听他的话,弄得他不好意思起来。
“呃博格先生呢”雷斯垂徳的谎言实在无法进行下去了。
博格夫人的神情落寞“我不知道,他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回来了。探长,你们能替我寻找他吗”
当然要接受博格夫人这个请求,他们警探就是要为人民服务的嘛。
“既然博格先生有一阵子没有回来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报案呢”
看博格夫人的神情,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今天还是出太阳了,阳光温柔,博格夫人看了看阳光,对着雷斯垂徳探长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拜托了。”
今天的阳光被克洛莉斯达西反复提及,人生在世三万天,不一定每个日子都会被记住,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瞬,回忆起来就像是沙漏中的一粒沙,而那些特殊的日子,每一个细节都如同贝壳里的珍珠,被拿出来细细品味。
克洛莉斯认为那天的阳光温柔、风也温柔,就连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格外衬得她气色好,别人走上法庭都一脸严肃,就她高高兴兴的,她还想提醒她的亲戚朋友们,别愁眉苦脸,她还没有真的坐牢呢
其实要说克洛莉斯为何如此轻松,她给出的缘由也很简单第一,她没有杀害劳伦先生;第二,她相信她的朋友与家人。她相信他们在为她奔走,她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她的律师,朗费罗先生,正在等着她。
克洛莉斯已经见过朗费罗先生了,他就着案情,问了她一些问题,最后得出结论“达西小姐,达西小姐,你你这个案件着实着实有点麻麻烦。”
“所以拜托您了”
“我我尽力吧。”
这可是她哥哥高价请来的律师呢,她得相信她哥哥才行。
朗费罗先生身上那件西装一看就不合身,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当法官宣布开庭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紧张,第一句话就说不利索。
克洛莉斯的目光倒不在于他的身上,而在于她的朋友那,如果她们还是朋友的话,艾琳莫里亚蒂夫人站在证人的位置上。
克洛莉斯和艾琳的目光交汇了。
在那一刻,她们记起了初会的那一天。
艾琳那一双褐绿色的眼睛,如同幽暗中的一抹绿光,一直追寻着克洛莉斯。
第一次见面时,艾琳的目光就十分和善,这一次也没有改变。
艾琳对着克洛莉斯微笑了一下,这份微笑充满了力量,她如同一棵挺拔的树,树的根已经牢牢地根植于地面了,她或许会被风雨暂时压弯了树枝,可是树不会倒的,她会一直向着阳光生长。
作者有话要说维多利亚时代的观众对于观看身体残疾或畸形者的表演不会感到丝毫不安。而对于这些表演者而言,被人观赏是其唯一的经济来源。著名的面部畸形者“象人”后来被伦敦医院收留,结束了悲惨的畸形秀生活,在那里生活了四年后于1890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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