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芘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偏执太子的金丝雀飞了 > 26、三合一
太子回到东宫的时候,沁月等人已浑身战栗地跪了一片。
阿弗姑娘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跑的,按太子以往的脾气,杀了她们都不为过。
只是,沁月百思也不得其解,阿弗是怎么瞒过太子的眼睛,又是怎么从轿子上莫名其妙地消失的呢
赵槃回来的时候,眼底染了明显的冷意,沉声问,“她人呢”
“许是”沁月哆哆嗦嗦,不敢答,却又不敢不答。“殿下恕罪许是一时贪玩,偷偷跑在外面,一会儿没准就回来了”
陈溟察言观色,为保沁月性命,已然先上前去狠狠甩了她一个大耳光,“糊涂东西不是叫你们好好看着姑娘回来的吗”
沁月再不敢多说一字,跪在地上哭泣着求饶。
宋机跟在后面,见太子真的怒了,平日里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也收了。
他只是疑惑,太子对这小侍妾不算差,好吃好喝地供着,当成心肝一样疼着,怎么一天天地总想着跑
更何况,当初来京城本来就是她主动要求着,如今倒行逆施,前后矛盾,真是不知打了个什么算盘。
赵槃把袖中那荷包拿了出来,捏在手里快要把手骨捏碎了。
她给他做荷包,她温言细语地说喜欢他,不过是为了寻个机会在荷包里下天晕散,然后趁着他昏迷的时候跑路。
好啊,好得很呢。
赵槃口吻晦暗冷淡,“叫卫存来。把沈府给孤围了。”
陈溟一愣之下竟没太听清,“沈府”
沈将军虽然近年来有些居功自傲的意味,但终究是武官里的老臣,贸然动了沈府,可能会引起朝廷上的注意。
而且,阿弗姑娘跑了,太子不应该围城门才对吗为什么要揪着沈府
赵槃冷色,“要沈婵。活的。”
卫存本来是扬州一带的锦衣卫总指挥使,自从上次在太子面前露了脸以后,便被调到京城来了。
他武艺超群,心冷手硬,手下统帅的几百名锦衣卫都他一样是活阎王似的存在。
太子亲兵被调去了城门捉人,锦衣卫则被派去了沈府。
赵槃如何不知如何不晓,若不是沈府那位神通广大的二小姐一直从中帮忙迁就,阿弗是不敢一个人跑的。
数百名鸦青飞鱼服的锦衣卫瞬间就把沈府给包围了,沈府的人大惊失色,开门只稍稍晚了点,就被毫不留情地砸开。
京城上至宰辅下至布衣都知道,锦衣卫是夜行的太岁,是皇室的血滴子,专门查侯爵百官暗地里那些勾当,好端端的人谁见了锦衣卫都要畏寒退避。
如今锦衣卫生生把沈府给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沈兴犯了什么大事。
沈兴瞪着眼睛大怒道,“你们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围我将军府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女儿是太子未婚妻待本将军禀明太子,叫你们一个个都人头搬家”
卫存微垂这眼皮,冷硬地截断道“沈将军。下官就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而来的。您就别挣扎了。”
沈兴轰然大惊,“什么是殿下到底是为何”
卫存语声森冷,“那得问您的好女儿啊。”
众人把沈婵揪到的时候,沈婵已经准备好包袱,就差一点点就飞上马背逃之夭夭了。
“锦衣卫”她脸色瞬间吓白了,“阿弗已经被发现了吗”
两名锦衣卫粗手大脚地将她拿了。沈兴暴怒道“逆女你这是要害死为父啊你到底把太子妾室藏到哪去了还不快说”
沈婵虽然双臂被反剪,仍倔强地仰着小脸,“我不知道”
沈兴暴跳如雷,抬手就要打沈婵。
卫存懒懒地拦住他,“行了沈将军,别装模作样了。既然沈小姐不肯说,就跟下官走一趟吧。到了刑司里,可是死人都能开口呢。”
沈娴伏在母亲怀里哭,不禁地又喜又忧地问母亲,“太子哥哥那个妾室真的跑了吗她跑了其实也好可是,娘,你说妹妹会不会连累整个沈家太子哥哥会不会因为妹妹的事跟我退婚”
沈夫人也是殚精竭虑,大气也不敢喘。
虽说他们沈家马上就要个东宫联姻,太子殿下就是他们未来的女婿,可这亲到底还没结成,万一若是因为这些枝头末节太子退了婚,那才有的哭呢。
沈大人抬手给了沈婵一巴掌,“逆女为父再问你最后一遍,那女子到底去哪了”
沈婵嘴角被打出了血,却仍死咬着牙关不开口。
卫存耐心耗尽,冷冷地使了个眼色,锦衣卫就要把沈婵给带走。
宋机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担心未婚妻进了那深不见底的地方会横着出来,千钧一发之际,咬咬牙,还是主动站了出来,“指挥使大人稍缓。不如叫小王试试吧,保准让沈小姐开口。”
卫存冷峻地哼了声。
晋世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太子殿下的要事耽误不得。”卫存叫人抬了香炉插了一炷香,“世子爷,下官得罪,只能给您一炷香的时间。”
另一边,阿弗对城里的血雨腥风还未察觉。
她带好了身契和银两,还有城里的地图,正化作乞丐模样,逡巡在护城河附近。
她这次学了聪明,没有横冲直撞,而是买通了个送菜的老伯,扮成那老伯的送菜小厮出城。
左右身契和路引她都有,只要赵槃多睡一会儿,她出城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
在缝制荷包之时,她念着赵槃是太子之尊,没敢下太多的天晕散。只是将一点点那东西混进了寒月香的粉末里,闻上去淡雅得很,轻易不会被察觉。
虽然用量不多,但那天晕散效力过人,只消赵槃睡上一个时辰,她就能成功和沈婵会和了。
验过路引后,她刚和送菜老伯走出城门,便听得后面一阵马蹄哒哒哒声,太子亲兵就将城门围了。
“太子有令,闭城门任何人等不得出门”
阿弗听了这话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咚咚咚地仿佛要蹦出来,脚下不自觉地紧走了几步。
只听后边的大兵喊道“喂那边的人,转过身来”
阿弗脊背发凉,眼见着长矛对准她的背心,稍有违拗立即血溅当场,便只得胆战心惊地转过身来。
那兵将硬邦邦地道“摘下面纱”
阿弗指尖好像灌了铅一样,极不情愿地解开了绳结。她那清秀可人的面孔还没完全露出来,那些兵士立即哗然起来。
“是她”
“弗姑娘对不住了”为首的冷面兵士毫不客气地说道,“传太子口谕,立即送您回去。”说着挥挥手招呼身边人,“去,把她绑了。”
阿弗面无血色,眼看着绳子一步步地靠近自己,脊背直寒森森地发凉。
以赵槃的性子,她一旦被抓回去,不打死也得半残,到时候画地为牢,后半生她都别想在见到太阳了。
阿弗心下一横,“噗通”一声抬腿便往护城河跳去。
“她要闹”那兵将咆哮着,“拦住她”
现场一片混乱,也不知谁把送菜老伯的车给打翻了,滑溜溜的菜叶子弄了一地。
护城河水冰凉刺骨,阿弗虽也识得水性,猝不及防间小腿肚子也抽筋了。
她咬紧牙关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落在帮人手里
远处的吵闹声越来越远,阿弗拼命地往远处游去,就在精疲力尽之时,有一双手倏然拉住她,把她带向了岸边。
“咕噜”
侥幸从鬼门关边逃出来,阿弗伏在岸上,头上沾满了水草,狠狠地吐了一大口水。
明月高悬,借着月色,她睁开眼睛,面前的人居然是失踪多日的景峻。
景峻亦累得狼狈不堪,气喘吁吁地言道,“阿弗是你我从远处便看着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得罪那群大兵了”
他上次从扬州捡回一条命,仍然不甘心,觉得没能把阿弗救出来只是因为威哥那两个强盗捣乱而已。
所以他靠着捡垃圾为生,从扬州到京城一路乞讨搭车,费了这么多的时日才从扬州赶回来,没想到还没进城就看到了这一幕。
阿弗顾不得跟他解释,只是强行撑起软得像面条的腿,不顾一切地往黑暗的原野里跑。
景峻紧随其后,“诶,你怎么不说话你跑什么”
阿弗浑身战栗,“别问了。”
景峻只得随着她一起跑,一边问道“盛林呢”
阿弗烦躁,“什么盛林”
“还有哪个盛林,就是你跟的那个富商呢”
“不知道”
“那你怎么出来了”
“逃出来的”
景峻看见了阿弗身上的银票和身契,一路上盘问不休。
阿弗禁不住他拖累,这才跟他说了,从来没有什么盛林,盛林的真实身份是太子,盛林这两个字不过是微服时取来掩人耳目罢了。
“太子”景峻惊得差点把肠子吐出来,面色白得不像人色,“太子阿弗,你招惹的居然是太子我本以为他至多是有点身份的富商,他、他居然是阿弗,咱们这回完了”
他之前在心里盘算已久的、要带阿弗走的豪情壮志,一瞬间颓废了。
他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拿什么跟太子斗
阿弗念着景峻刚才救了她,吐了口脏水,急声道,“我现在要去城北江滩上的木屋去找个人,你若愿意跟我就跟我走,你若不愿意,咱们趁早分头走”
景峻被这么一激,倔强地挺直腰板,“我回京城就是为了你,当然要跟你一道走”
阿弗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跑路这件事,原是人越少越少,就这么让景峻跟着,好像不大合适
但景峻纠缠不休,她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于是没再多说什么,带着景峻急急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
卫存那边很快传来消息,说沈婵跟阿弗约好的地方在一座小山上,那里有个木屋,她们这次就打算在那里会和。
这是晋世子使劲浑身解数连哄带骗从沈婵嘴里挖出来的,至于那小木屋具体在什么地方,沈婵死也不肯说。
这算是一条线索,卫存已经顺着这条线索去追了。
亲兵头领那头,在护城河门口明明已经逮住了阿弗,却生生又叫人给跑了。
几十号盔甲执锐的大兵居然连一个小女孩都抓不住,亲兵头领心里膈应着,不敢去回太子的话。
赵槃也没给他留情面,反手便甩了他一个耳光。
“废物。”
太子是上过真刀真枪的战场的,常年不曾荒废武艺。这一巴掌打在亲兵头领脸上,半边脑袋都跟着嗡嗡地作响。
亲兵头领也不敢捂脸,跪下来信誓旦旦地道“殿下放心人出了护城河走不了多远,必然在周边留下线索属下这就把人给追回来”
赵槃神色冰冷,“你说她还有同伙”
亲兵头领一愣,随即正色道“千真万确,属下亲眼见人跳进了护城河中,一个青袍书生跟她一块逃走了。”
“青袍书生,”赵槃冷嗤一声,“好啊。真是好啊。”
原来是对苦命鸳鸯相约私奔。
他三番两次饶了那书生的性命,不想却是妇人之仁了。
亲兵首领瞧不清太子的喜怒,只是深深俯首道“属下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吩咐。”
“查。”赵槃不带任何情绪地道了句,“给孤一寸一寸地查。就算把地皮掀起来,也要把人揪出来。”
亲兵头领深吸了口气,肃然领命。
赵槃坐下来,捏着格格泛白的骨节。
他可真是太仁慈了,也太惯着她了。
把她惯得无法无天。
烛苗明晃晃地闪着,赵槃心神烦乱,“啪嗒”一声,躁郁地将拇指的扳指砸了过去。
烛光倏然熄灭。
赵槃独自一人陷入黑暗中。周围一片寂静。
惨白的月光隐隐勾勒他明灭的剪影,他静默了好半晌,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她是怎么联络到沈婵的,又是如何攒的银两。
东宫本是堵密不透风的墙,如今祸起萧墙,有人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暗箱操作。
赵槃静默半晌,抬手饮尽桌边的一盏冷茶。
随即他敲了敲桌子。
陈溟闻声立即推门上前。
赵槃低沉而问,“东宫的下人里,有个跟她同乡的刘嬷嬷,是不是”
陈溟想了片刻,“有的。那嬷嬷本是外地人,前几日告老还乡了。”
“无妨。”赵槃暗沉沉,“把她给孤找到。”
陈溟恭然立即应了。他如何不知自家主子的手段,只是弗姑娘不明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太子的底线,这次可真是玩大了。
刘嬷嬷是阿弗的同乡,平日里阿弗在下人中就跟她走得最近。
不用想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刘嬷嬷估计从中添了不少忙。
若太子要杀一儆百,也无可厚非。
到江滩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坐马车或骑马只要半个时辰就能到,而仅凭两条腿却要花费三倍的时间,和几倍不止的体力。
阿弗虽然记得路,可这一路下来走在山林里,踏着荆棘爬着山路,免不得衣衫褴褛潦倒不堪。
可惦记着与沈婵的约定,还有往后余生的自由生活,她沉闷的内心又添了一丝希望,强撑着精神往前赶路。
可景峻就不同了。景峻的体力,好似比她还要差些。
他累得时常犯头晕,每隔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赶了大半夜的路下来,阿弗仅存的那一罐水和两张饼已经都被他吃光了,人还累得像烂泥一样。
若非看着景峻刚才舍命跳进水里救她的份上,阿弗早就想甩掉这个拖油瓶自己走了。
她与沈婵约定的期限是天亮时分,眼看着东方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心里急得像火烧一样。
“我不行了真的走不动了”景峻颓然跌倒下来,“阿弗,求求了,咱们稍微歇一会儿成吗你一个女娃娃,走了这么久的路,就不累吗”
阿弗脚底何尝不是起了又疼又痒的大水泡,但她对后面追兵的恐惧远远超过了身上的疼痛,精神如一张紧绷的弓,拉满了劲道,一刻都不敢停留。
景峻倒也不是故意拖累,他是真的想跟阿弗一起走,但奈何体力实在是孱弱。
“水,我想要水,”景峻嘴皮子干裂,整个人连泥带汗的也显得虚脱无比,“这样吧阿弗,你帮我弄点水来,就一点就行,我稍微缓个眨眼的工夫,咱们就走”
阿弗一愣,心中烦恼。
她回头望了望四周,静谧安静,倒也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溪,妥协道“好吧,我去给你舀一瓢水来,你速速喝了。之后可就不能耽搁了。”
景峻点点头,面有愧色地望着阿弗离去地背影,差点落下泪来。
他真不是个男人,保护不了女人也罢,居然还要女人照顾。
可他又实在耐不住喉间的干渴,仿佛喝不到这一口水,就快要渴死了一样。
阿弗,日后,等我们逃出去,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放心。
景峻烦躁不安地靠在小丘上,望着四周的荒山野林,又觉得锦衣卫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寻到他们吧
那些人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
他长叹了一声,怀着点松懈的心思,缓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然而他想错了。锦衣卫的速度远比他想象中要快,甚至是快到令人恐怖。
景峻正揉着自己酸痛的脚踝,蓦地脖间一凉,一把淬着寒芒的绣春刀蓦然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啊唔”他被刀背抵住了嘴。
来人俯身蹲下,将刀紧了紧,“你要是敢吱一声,这刀认血不认人。”
景峻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面色倏地狰狞,差点被吓昏过去。
站在他背后的人看不清样子,只知道身形很高大,投下的影子浓黑又修长,穿着双绣着冷硬飞云纹的皂靴。
景峻泪意横流地捂住嘴巴。
那人粗着嗓子问,“你就是那书生我问你,那边小溪边的姑娘,要去哪”
景峻欲嚎啕大哭,可又偏生像个哑巴,逼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不说话,立刻杀了你。”那人冷声威胁道。
“我不能背叛她啊”景峻的脖间已经被剌出了一刀小口,只待那人稍稍再用力,立即血喷而死。但他仍挺着脖子质问,“你们欺负一个文弱书生,算什么好汉你们”
“嘘轻声”那人冷笑着,“好,看来,你的意思,就是不说喽”
说着下手毫不留情,手起刀落,白光一闪就要朝着脖子斩落。
“不要”景峻畏惧地捂住脑袋,满面痛苦,“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但你们不能伤害她啊”
景峻此刻心中万般地煎熬,在扬州,他已经被人威胁着背叛阿弗一次了。
如果这回重蹈覆辙,她永远不会再原谅他。
那人厉声催促道“快点。”
景峻泪眼哗啦地说,“她她要到江滩上去,见、见一个朋友。”
“江滩”那锦衣卫冷冷问,“是真话吗”
景峻抹着泪水点头。
那锦衣卫听了这句话才收了刀,缓缓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既然是江滩,那就跑不了了。你把眼泪擦干,引着她去吧。”
景峻忙不迭地欲从锦衣卫长刀下爬开,那人的刀却寒森森地倏然落了下来,正好斩在了手指缝间。
那锦衣卫提醒道“记住,若是中途嘴不严实锦衣卫斩你比斩鸡还简单”
卫存从景峻那拿了消息,直接向太子回了命。
太子临于光线黑白交界之处,神色平静得可怕。
他手里把玩着一只小小的瓷瓶。这瓷瓶,是宋机送沈婵身上捡到的,阿弗给他下了迷香,应该就是这里面的东西。
是天晕散。本是药性极强的迷香,只是使用者用量过小,导致应有的效果没怎么发挥出来。
他的女孩只是朵养在温室纯白无瑕的娇花,论起下毒,还真是学艺不精。
等人回来,他倒是可以好好教教她,怎么下毒才能一招致命,怎么样才能让对手永无翻身之日。
闻见卫存脚步声,赵槃冷淡开口,“找到了”
卫存道“找到了。人在京郊江滩附近的山丘里。如您之前所想,和那个叫景峻的男子呆在一起,走到木屋,估摸着要半个时辰。”又问,“是属下多少劝两句,还是直接打晕带回来”
“不用。”
赵槃将那小瓷瓶随手扣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清响。
“孤亲自去。”
阿弗取了水回来,见景峻一个人把头深深地埋在野草之中,给他水,他却哑着嗓子说不渴了。
阿弗问,“你真不渴了”
景峻一声不吭,肩头似乎抖了抖。
阿弗皱着眉头,正巧她也喉咙干燥冒烟,便仰头自己饮尽了。
喝完,便催促景峻赶紧赶路。
景峻从野草堆里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着神色不大对,浑身筛糠,眼睛在朦朦胧胧的黑暗中红得异常醒目。
他声泪俱下地说着,“阿弗,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以后,我若是做了什么错事,你千万不要记恨我”
阿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怔,“你怎么忽然说这些怎么了吗”
说着,她右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就周围警惕地望了望。
山丘依旧宁寂静谧,天色将白微白,万事万物都没有什么动静。
阿弗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一夜,他们已经跑了一夜了。不过这才哪都不算哪,她深知那个人可怕的手段。
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这静谧的小丘非是久留之地,还是得尽快见到沈婵她才能放心。
阿弗强忍身上汹涌的倦意,撑着打架的眼皮,拽起景峻,“别发牢骚了。走吧。”
沈婵选定的那座小木屋位置隐蔽,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坐马车的人可以直接顺着羊肠山路上山,徒步登山的人,只能从山阴处翻过山丘过去了。
越过一片灌木丛,他们来到了小木屋的门口。
景峻忽然停下脚步,垂着头,说道“阿弗,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阿弗蓦然有点莫名其妙,“刚才不是你说要跟我一起走的吗”
景峻苦笑,“对不起我、我改变主意了。”
阿弗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感觉像在看一个怪胎。
她一时气恼道“随你。”
她自己独自一人朝着小木屋走去,呼吸起伏,还不太理解景峻为何忽然改变主意。
这江滩周围,这草木山石之间,除了簌簌的林风,还真是静谧得骇人,还声蛙鸣都没有。
沈婵不像是在这里的样子。
阿弗咽了咽喉咙,倏然感到了一丝诡异。
她抬手想去推开木屋的门,倏然间,只听景峻从后面不顾一切地哭嚎着,“阿弗别开门里面有人”
“嗖”景峻的这句话没话说完,只听空气中传来尖锐爆鸣声,一记狠厉无比的飞镖已狠狠地戳中景峻的右腿,他哼了一声,软塌塌地跪了下去。
不及反应,四面八方黑衣黑帽的锦衣卫已朝潮水似的涌了出来,恍然间就像是上百只黑色乌鸦倾巢而出,眨眼功夫就将小木屋围了个严实。
“阿弗,你快跑啊”景峻被为首的那人拿住,扭着胳膊被踩在脚下,涕泗横流,“阿弗,对不起,对不起你快点跑啊”
阿弗剧烈地喘了口气,眼眶子一时间要瞪裂了。她抱着手中的包袱根本来不及逃蹿,高处远处近处矮处都布满了人,就算插翅也难飞。
景峻
阿弗才明白过来景峻的反常,蓦然间恨得牙根痒痒。
她踉踉跄跄,冰凉的泪刷刷地落下,脚下一跌,身子直接撞开了门,扑到在小木屋地上。
赵槃已候她多时。
他的目光也似染了寒山月的清寒,“三十里,一夜。不错,挺能跑的。”
阿弗被他的阴影笼罩着,汹涌的恐惧将她吞没。
她窘迫地跌在地上,此刻宛如一个浑身的骨头都被抽出去了,没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
她浑身发僵,往后后退一寸,他便欺步逼近一寸,终于被逼进了退无可退的死角。
男子冰冰冷冷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上。
阿弗眉睫裹着眼泪,怕极了反而笑了起来。她阖上了眼睛,绝望地说着,“要杀要剐,殿下给个痛快的吧。”
赵槃眸色微澜,冷硬的手直接扼上了她纤细的脖子。
他没用力道,手心只是虚搁在她的脖子上,把她圈死在可控的范围里,吓唬着她静下心来听他讲话。
“痛快的,嗯”
阿弗不听,双手乱锤乱摆地挣扎着。
“阿弗,”赵槃眸色染了一层雾,湿漉漉地看着她,滑着她的脸颊,那般温柔那般和缓跟他们一起醒来的日日夜夜一样,“敢逃跑的,你是第一个。”
“赵槃”她真哭了,喉咙酸涩地喊着他,“放开我”
赵槃提高了音调,“我要是不放呢”
阿弗咬着舌尖,“那你也休想得到活的”
赵槃朝外面望了望,附身在她耳边,“那你的那位竹马呢他怎么办,也不要活的了吗”
不等她回答,他又低沉地说了几句,“沈婵呢还有那个姓刘的嬷嬷呢她总要颐养天年的吧阿弗,你的一句话,可好自私。”
阿弗目眦欲裂地瞪着他。
“你无耻”
若非双手被钳制住,她真想打他一耳光。
“是你逼的。”他收起散漫,蓦然冷厉起来,“孤可没什么耐心再陪你玩这猫捉鼠的游戏。今日你要是不回去,便不回去,孤自会找了旁人替你受着。不过,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可想清楚罢。”
说着他放开了她。
阿弗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泪水像决了堤一样爆发出来。
景峻还像狗一样被卫存押在外面,还有沈婵、刘嬷嬷她的死穴都被他牢牢捏在了手中。
卫存那把冷刀说话就要落在景峻脖子上。
“等等”阿弗捂住了脸颊,终于还是认了栽,“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赵槃冷嗤了声,“阿弗,你可要想好了。跟孤回去,以后,你别想再踏出房门一步。”
“我想好了。”阿弗眼神明厉而清明,哽咽地说出了戏文话本上那句经典的话,“你得到我的人也别想得到我的心。”
“别傻了。”他半蹲下来靠近她,“那些话,不可信的。到底该怎么做,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
阿弗冒火的目光想在男人身上戳出几十个窟窿。
“还有,”
赵槃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盯着她,眸中比雪色还冷,“你比预定时辰晚了一炷香的时间,下次给我下迷魂药,可能得用量重些。”
他撂下这句转身而去,冷然挥挥手。
“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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