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遂正坐在回国的专机上小憩,身边大儿子杭修远的手机铃突然响起,他瞬间睁开鹰一样锐利的双眼。
“喂,”杭修远接通手机,声音神情全紧紧绷着,“嗯,我知道了,继续。”
杭修远挂断电话“爸,只是找到了那群的小丑聚集地,小杨,还、还”
杭遂表情变化不大,但搭在座椅上的手一点点攥紧“你,电话打回去。”
“我杭遂纵横商场多年,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人,都秉承一条留余地、知分寸。”杭遂的声音越来越冷,杭修远明白的,父亲在家拍桌子瞪眼睛也就是瞎嚷嚷,他真动怒的时候,眉宇间反倒平淡得可怕。
“但今天,告诉他们,能做多绝就做多绝。”
杭修远点头“明白。”
“就是这样,”狭窄的出租屋内,为首的律师冲杨德笑笑,递过来薄薄一张纸,白纸黑字重若千钧,“杨先生,收下吧。”
“不可能不可能”杨德几乎把手里的律师函扯烂,两只眼睛布满血丝,周围几个“同事”集体噤声,“杭修途怎么可能是、是那个杭遂的儿子”
“你告诉我是骗我的对不对杭修途白手起家,跑龙套演配角,白手起家什么苦都吃过业内谁都查不出他跟哪家资本有牵扯他怎么可能是那个杭、杭家的儿子”他冲上去就要扯律师的领带,但被轻巧避开。
“杨先生,”律师带着点讥讽的笑意勾起嘴角,“我这条领带不是什么高档货,但如果扯坏了,对您而言怕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何必呢”
他明明笑着,却字字诛心“而且,恐怕接下来这段时间,钱对您而言会很重要,多攒些、少浪费。”
“你你别欺负我不懂法”杨德再没了刚刚的自鸣得意,倒像被逼近绝路的疯狗,“明星隐私权跟普通人不一样老子没犯法”
“有的话要看怎么说,有的官司要看怎么打,这么简单的道理,您不会不懂吧”律师扯了扯领带,带着点怜悯最后朝他瞥了一眼,“杨先生是在质疑我们的专业水准吗那不妨来试试。”
随着面前简陋的防盗门“砰”合上,杨德出现了片刻的耳鸣,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狼狈地跪趴在地上喘息。
“杭修途怎么会是杭遂的儿子”杨德一遍又一遍重复,“杭修途怎么会是杭遂的儿子”
如果他知道这位大影帝是杭氏这个庞大商业帝国的二公子他、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以卵击石的蠢事
杨德把窥探他人隐私、恶意引导舆论风潮作为职业,以“情报”谋生,最后毁灭于不知情、利欲熏心和胆大包天,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发布会上,一切刚刚尘埃落定,杭修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收到了母亲的电话。
“妈,我这边已经”
“修途,”杭夫人声音罕见地颤抖,“小杨丢了。”
杭修途耳边“嗡”一下,像被一层布蒙住了,台下的喧闹声瞬间无影无踪,只有母亲的声音恍恍惚惚传过来“我怕影响你状态,先骗了你;你听我说,我们家已经调动了能用的全部人脉来找人”
“那有消息吗”杭修途瞬间起身,一连串带倒了周围好几个凳子,其中一个重重砸在他膝盖上,杭修途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死死攥着手机就往外冲。
“没有,但现在没有消息可能也是一种好消息”
“他手机呢”
“一直关机。”
“怎么丢的”
“他骗小陈说步行去杀青宴,最后出现是在经贸大厦门口,时间大概是四点多”
杭修途心脏像是被人猛掐了一把杭杨是自己走的。
他在看到消息的瞬间就决绝离开了,并且关闭手机,断绝了同外界全部联系为什么他为什么总那么不自信,不肯相信即便抛却血缘、仍有这么多人会继续爱他。
“已经联系了全部亲友,现在在排查沿路摄像,”杭夫人越说声音越铿锵,到不像是在宽慰杭修途,而是说给自己听的,“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电话里响起些动静,有陌生人的声音遥遥传来“杭夫人,关于杭杨先生户口转移问题,由于事件引起广泛的社会效应,按照”
杭夫人声音突然拔高一个度,她骂下属时都没有这么吓人过“就这种破事要紧是吗你们几个,会不会,能不能分得清轻重缓急我之前在电话里怎么交代的人话听得懂吗嗯说话听没听得懂”
杭修途当场挂了电话,匆匆冲到地下停车场,开着自己沾满灰的奥迪冲进了雨幕。
市位置偏北,如今虽然已经到了四月,但还有点料峭的春寒。
杭修途挂档的时候手还在微微地抖他穿的什么衣服冷吗饿吗
他到底会去哪
手机始终关机杭杨无法消费,可以排除店面和宾馆,他还在室外独自游荡;事发至今,热搜实时动态中没有一个人偶遇杭杨他应该在人烟稀少处。
可市太大了,符合这种条件的地方绝不止一个,母亲的人查不出,他杭修途单凭自己,真的可以吗
看机缘,看是否有天定的巧合,看冥冥中的命运吧
杭修途按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一抖,车破开雨雾濛濛中的夜幕,开向了沿河道。
他慢慢地开,越往前人越少,走到最后,稀疏安静得令人背后慎得慌
路边,也不知是谁,围起来一个小篱笆,里面有些哭死的草木,杭修途本不过淡淡扫一眼,谁知视线还没移开,手却条件反射一抖那丛丛草木后藏着一点淡红。
那是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