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真正来到了的时候,褚烨坠入了季节恰相适宜的爱情。
镜头给到一朵火焰般熊熊绽放的玫瑰,从它饱满的花瓣到下方的枝茎,随着焦距的调整,画面中心给到了侧趴在玻璃花瓶后的褚烨那双尤为美丽的眼睛,同花交相辉映。
“你恋爱了”身后传来朋友的声音。
褚烨抬眼看他,并不答话。
不大不小的画室里,此刻只坐着两个人,朋友正拿着画板调色,说话语调平平如常“你原来喜欢画夕阳、花、雪之类的,全是那种拼尽全力美一瞬的东西;现在好了,画面生机勃勃,上次去参加比赛,评委都不敢相信那是你的作品。”
褚烨不赞成也不否认,只淡淡笑了笑“不好吗”
“不是不好,”画纸上只简单打了线稿,朋友刷色彩的手法相当狂放,他一边心不在焉地涂、一边思考着回答,“只是风格改变越大,越能说明这段感情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他碧蓝色的眼睛看向褚烨“我只能说,别把自己的全部压在一段感情上,那很可怕。”
褚烨心不在焉拨弄着面前玫瑰的花瓣,心不在焉地笑笑,没有搭话。
“是那个拍卖会上用20万欧元买走你作品的少爷吧”朋友站起身,走到窗边,拿起手里的烟冲褚烨摇了摇,“可以吗”
褚烨点点头“嗯。”
“你们东方人是不是尤其在意感情上的忠诚你觉得他做得到吗”
褚烨有些不满于愈发压抑的氛围“难道要拿还没发生过的事给他断罪”
“不对,”朋友回头,吐了口烟,轻轻叹气,“你的基本思路不对。”
褚烨一愣“”
“浪子的忠诚都是话剧里的谎言,”朋友恨铁不成钢,“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能抱有这么高的期待,催眠也得告诉自己。”
这段对话结束后,几乎一整天褚烨都怏怏不快。
陆浩初察觉到他情绪上的低落,笑着揉揉他的脸“是谁惹我的宝贝不开心了”
褚烨抬头看他,他有话想说,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你爱我吗”不行,太矫情。
“你会搞外遇吗”更不行,哪有热恋中的情侣这么开口的,仿佛有什么被害妄想症。
于是只能摇摇头,选择缄默。
陆浩初笑着摇摇头,随手从路边捡起一片鸢尾花的叶子,放在手里冲他摇了摇“兑换券。”
褚烨抬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他温热有力的手抚上褚烨的侧脸,弯下腰,唇也靠近了些,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到一个暧昧的距离。
陆浩初声音满是蛊惑“今天春光正好,宝宝,你欠我一个和天气匹配的笑脸。”
“哪有这么算账的。”褚烨抬头嗔了他一眼,却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两人额头轻轻抵在一起,高挺的鼻梁时不时相触,温热的鼻息相互交织,褚烨感觉到收在腰间的手越来越紧,下一瞬,也不知道是谁更主动、甚至跨出剧本本身的内容,杭杨反应过来的时候,杭修途薄而温热的唇已经印上了自己唇齿。
他伸出双臂揽住杭修途的脖子,颤抖而热烈地加深了这个吻。
他在最烂漫的春色中炽热地吻过面前这个人,就好像他曾经拥有过爱情一样。
当一吻结束,褚烨无力地被陆浩初抱在怀里,入耳是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几乎分不清谁知谁。
突然,褚烨在爱人耳边小声呢喃“你这样吻过别人吗”
他感觉到陆浩初的怀抱突然一僵,男人迅速松开他,俊朗的眉皱着“问这个做什么”
褚烨几乎无法承受他突然变冷的眼神,慌张着低头,声音越说越小“我只是、我只是、抱歉”
陆浩初眼神中的冰冷一闪即逝,他态度迅速柔和下来“宝宝,我们都是成年人,有点过去很正常,对我们的将来没有影响,对吗”
褚烨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只是在男人殷切的视线中僵硬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卡”谷恣的声音响起,他站起来拍拍手,“成了走,下班下班”
工作人员开始涌上去收拾东西,后面还隐隐能听到双杭批的快乐探讨声
“诶呦喂,杭老师演的渣男可真渣”
“剧本大纲你知道吗更渣的还在后面呢”
“啧啧啧,我就想看小杭老师双目含泪、拖着单薄的身体一个人在街头孤独的走,就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嘶哈嘶哈,虐美人就是坠吊的”
“我就知道变态不止我一个嘿嘿嘿”
随即响起一片猥琐的低笑声,片场内外充满快活的空气。
但杭杨还怔怔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点发呆。
戏中,杭修途眼中的神情恰到好处,一半是“收敛的冰冷”,另一半是“夸大的爱意”,但在“卡”的瞬间全消失了,他赶紧去拉杭杨的手“小杨。”
但被杭杨躲开了。
他并不是成心的,但陆浩初每个满含爱意的眼神都会令杭杨忧虑,陆浩初眼中的疏离和冰冷则会不自觉地刺痛他,戏中虚妄的爱恨几乎深深扼住他的咽喉,像沉静的水面慢慢没过口鼻,令杭杨几乎无法呼吸
“小杨”杭修途的声音破开水面,强行把杭杨拉了出来。
杭杨愣了一下,看向自己被攥紧的手腕,头顶又传来熟悉的触感,杭修途的声音落下来“走,回去吃饭。”
这是属于兄长的声音,无关爱情,但却是最安定美好的。
我一定得把所有不合时宜的感情封起来,打死都不能泄露。
杭杨这么想着,暗暗下了决心。
回去的车上,杭杨睡得很沉,他枕在杭修途的肩膀上,少见地说了能听懂的梦话“渣男”
杭修途哭笑不得,但还是轻柔地把人抱住,让怀里的人睡得舒服点。
他一边轻轻抚摸杭杨柔软的头发,一边小声问“谁是渣男”
杭杨在杭修途肩窝上蹭了蹭,过了会儿才含糊说“我哥”
杭修途“”
如果杭修远看到他混账二弟这副吃瘪模样一定非常开心罪魁祸首就躺在怀里,偏偏他打也不敢、骂也不舍,还得宝贝着慢慢哄“他干什么坏事了”
谁知道杭杨眼里突然簌簌地往下落,就在梦里无声地啜泣,就反复重复几个支离破碎的词“我哥”“坏”“讨厌”“渣”
不得不说杭杨作为演员真的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天生就有极强的情绪感染力,看着他在梦里无声落泪的样子,怕是谁都要心疼,不由分说指着杭修途的鼻子“你个渣男干了什么”
杭修途百口莫辩,只能紧紧抱着杭杨,在他背上轻轻地拍,直到杭杨彻底沉沉入睡。
他大拇指指腹轻轻擦过杭杨脸上的泪痕,又在他鼻尖上轻轻一点,随后又悄无声息地收回。
车里很安静,唐伊和陈絮在最后排靠着睡在一起,司机在最前面开车,狭小的座位突然像一个闹市中的隐秘之处,杭修途的动作微微一顿,当他回过来神的时候,自己已经悄无声息吻上了杭杨的额心,随后一路向下,吻上他小巧笔挺的鼻梁,最后轻轻落在紧闭的眼皮上。
这个吻明明收敛至极,又隐秘至极,但却比戏中炽烈的唇齿相交和唾液相融心动百倍。
杭修途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愈发加速的跳动声,他几乎忍不住担心自己的心跳声太大把杭杨吵醒,却又忍不住近乎疯狂地期待如果他恰巧在此时此刻醒过来会怎样
在克制和惴惴不安中,爱瑰丽得无与伦比。
杭修途近乎惶恐地抱着杭杨,怕用力太重,又怕搂得太松。
他的唇还落在杭杨紧闭的眼睛上,细密、轻柔而又虔诚。
我那么爱你,却只有今天的风知道,当真可惜。
孟特芳丹的拍摄依旧如火如荼,起初的甜蜜慢慢随着剧情消退,痛苦和挣扎浮现在纸面。
褚烨在画室里面无表情地画,暗沉的墨绿和蓝黑张牙舞爪地纠缠着,整幅画压抑得近乎窒息,但他本人像感觉不到似的,还在拿颜料一层一层地盖。
“你在做什么”陆浩初大踏步走进房间,在画架上重重一拍,狼狈地喘着粗气,“我只不过和一个朋友多说两句话,你”
他目光迅速被褚烨的画吸引,整个人一惊“你在画什么”
褚烨不在意还没干的颜料,直接把画扯下来,放到陆浩初面前“送你。”
“送我”陆浩初一把拍掉,他指着落在地上的画,“你怎么变成这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敏感、甚至是歇斯底里”
“我敏感”褚烨偏过头,他像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对,我敏感但我是做艺术的,我本应该敏感,不对吗”
“你爱我的时候,你说这是这是细腻,你爱我蓬勃的生命力,你爱我对每一个细节的捕捉;现在你说我不可理喻,你说我歇斯底里”
“我爱你,褚烨”陆浩初打断他,整个人焦躁不堪。
“你爱我,然后和别人调笑,在舞会上向别人发出邀请在我看来,你游走在花丛间的时候才真正快乐。”
褚烨疲惫不堪“如果这是爱,那么我实在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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