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芘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撞邪 > 第35章 深层呼唤
重返房间时,白岐玉的“异常”已经消失了。
秦观河递给白岐玉一杯热茶“润润嗓子。”
暖热的杯壁贴到手心,白岐玉冷不丁抖了一下,从漆黑的恐惧中回神。
他好像没注意到二人刚才出去了,也没问哪里来的茶,接连几大口把热茶不顾烫不烫的喝光,像是渴极了。
“那人自称是迷路的城市探险队员,一会儿又说自己是流浪汉。可他一没有装食物装水的容器,二没有衣服铺盖等避寒之物,太假了。”
“其实,我也和那人聊了一两句。”
“可能辗转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很久没和人聊天了。也或者是紧张,总之他说话含含糊糊的,听不太懂。后来说多了放开了,就口齿清晰多了。”
“那人谈吐还不错,给我的感觉是一个高知分子,说话很爱高谈阔论,听的人很烦。”
“比如我问他做什么工作,他就说什么双重烷化剂,什么,呃靶向药物的,嘴里全是这些生僻又书面的专业词汇。”
“但是转念一想,”白岐玉摇头,“要真是什么高知分子,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反正聊了一会儿,管豹这样阅历多的真汉子也一头冷汗,拉过我们到角落里说这人绝对有问题,说他是故意说这些我们听不懂的话的,要么是通缉犯,要么是偷渡的,说这人绝不可能是自己在这里,一定有同伙甚至是组织,我们必须返程。”
“这个提议,终于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说真的,虽说是来探险,寻找鬼怪,可大部分人还是唯物主义,只是猎奇心作祟罢了。”
“真到了这种困境里,最怕的反倒不是鬼,而是这种难以捉摸的、不知底细的怪人。”
“我在那个时候才明白,奶奶为什么说出海的船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困在密封的、窄小到让人窒息的船舱里,没有信号,没有自由有的是一望无际的,法律和秩序触及不到的海”
“每一艘船都形成一个封闭的小社会,人们处于短暂的无政府状态,重归千百年前的意识形态最可怕的还不是原始社会,是封建王朝啊,不好意思,扯远了。”
或许是回忆起老人的话语,白岐玉的思维发散的有些多,他轻咳一声,把话题转移回来。
“总之,那会儿,我们谁也不关心到底有没有怪物,不关心已经走了多远了,马不停蹄的原路返回。”
一直仔细倾听的秦观河忍不住询问“那个人没追么”
“他追了我们一段儿。但也只是一段。几百米,一公里”
不知为何,谈论这个人的时候,白岐玉的语调总是放的极轻,仿佛怕说话声音大了会惊醒什么似的。
他这样小心翼翼,弄得秦观河也提心吊胆了起来,捏紧了手中的文王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但是,我们人多啊。三个女生十三个男生,装备齐全又人高马大的。”
“那人灰头土脸的,满脸胡须乱发都看不清容貌,上半身光着、下半身是看不出材质的秋裤或者破棉裤,连鞋都没有。我们高速前进起来他是追不上的。”
“我们就这样保持全速前行了大约半个小时,或者四十分钟。”
“紧张、恐惧,让我们心跳的尤其快,快的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胸膛里掉出来摔个粉碎。这样高速心率加氧气含量不足的环境下,四肢不可避免的产生大量乳酸,酸痛发紧起来。”
“虽然玩城市探险的没有弱鸡,却也不都是管豹那样的铁人。于是,艾春生提议休息一下,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威哥却不同意。说真的,他不同意这点没人感到意外。”
“威哥虽然是管豹发小儿,可他和管豹差远了。他只是看着壮,一身虚腱子肉都是摆设,晚上值夜班他都想方设法的不干。之前的探险中的相处,大家都看出来他胆小了,喊他威哥纯粹是嘲讽。”
“总之,威哥坚持认为他听到了细细密密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说是那个野人和他的同伴们正朝我们的方向高速逼近。”
“他似乎被吓坏了,说话时手舞足蹈,手里的手电筒光乱飞,很烦人。嘴里一直在翻过来覆过去的说让人感到不耐烦的车轱辘话,什么他们会杀了我们,我们真不该来的,我们要被杨屿森害死了。”
“这种幼稚可笑的小孩子一样的话让大多数人很反感,杨屿森和他掰扯了几句就打起来了。”
“平日里队员过招,管豹从来不管,我们其他人一开始还起哄呢。可打着打着就感觉不对味了。”
“威哥竟然下口咬人。像个疯狗,咬住杨屿森肩膀就不放了。那一口下去有多狠呢,隔着衣服血就渗出来了,杨屿森疼的在地上打滚儿。”
“杨屿森的老同学叫陈树的不愿意了,和艾春生上去把两人分开,指责管豹帮亲不帮理。”
“管豹也很头疼,作为队长谁出了事儿责任他要背的,就上去代替威哥给杨屿森赔不是,又把威哥扯到一边儿质问他发什么疯。骂的声音很大,给杨屿森听的。”
“我们队花,崂山区五零九解放军医院的护士,我记得是儿科的,叫裴诗薰,柔声细气的一女孩。队医是她男朋友,叫林天羽,骨科大夫。”
“两人赶紧给杨屿森疗伤。脱了衣服一看,好家伙,皮开肉绽的,翻了个血花,呼呼淌血,半件t恤都湿透了。我们当时还惊奇人的牙齿原来这么利啊,隔着衣服都能咬成这样”
“杨屿森哪受过这档子气,给他绑绷带的档儿,就一个劲的要威哥给个说法,不然等出去没他好果子吃。大声嚷嚷你等着,我堂哥弄死你。”
“杨屿森家境好,隐约听他提过家里从政从军的,他爸是省厅三把手,堂哥跟着他爸干,在当地警察局混的风生水起。我们都戏称他青岛小王子。平日里,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没架子,但脾气上来了也小霸王的很。”
“他威胁威哥的话,我们都当笑话听,三个女生哄弟弟似的哄他。可他估计是气狠了,原先说两句玩笑话他就喜笑颜开的揭过去了,这回儿嘴里的话越骂越难听,什么下等人,什么剁碎你让野狗吃了你之类,那些粗鄙、恶毒的话怎么难听怎么来。”
“我们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杨屿森之前可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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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羽说,应该是环境压抑共感的心理压抑。没自然光,没新鲜空气,封闭黑暗这么久,很容易滋生心理问题。问我们谁有糖,给他吃几个压压,裴诗薰就给他吃巧克力,他把人手打飞了。”
“场面当时混乱的很”白岐玉苦笑,“我和杨屿森关系挺不错,我还劝了几句。怎么说呢他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如果不是那张脸一点儿没变,任哪个熟人见到他这副模样,都认不出他是那个风流玩咖。”
“总之,哄了好一阵子,才把两人哄好。虽说当时不吵了,但两人明显都没释怀,也不知道管豹怎么劝威哥的,威哥那眼神我不小心和他四目相对过,阴恻恻的,眼白凸出在外,像死鱼。看得人心里很毛,有这种眼神的人下一秒抄刀子杀人我都不意外。”
“但是,结下再大的梁子也得先出去再说啊,我们就继续上路了。怕那俩人又出事儿,就让威哥走最后头,杨屿森走最前头,一前一后的隔开。”
“可能你们会疑惑,我为什么要把打架这事儿讲得这么细”白岐玉叹了口气,调出了备忘录,“半年前,威哥去世了,而且,杨屿森疯了。”
“等等”秦观河诧异道,“这个威哥,他怎么死的”
“按照交通事故处理的。”白岐玉说,“他的死,我还是从管豹那儿知道的信息。”
“春节刚过那几天,正月十七八的,他问我去参加葬礼么。他这突然一问,没头没尾的,我还以为是被盗号了。聊了两句,才发现死的人竟然是威哥。”
“可惜,我那时候刚入职几个月,一是没假期,二是我和威哥也没那么熟,就婉拒了。但好歹一起玩过,只托管豹上了200块的礼金。”
“我们当时还通了个电话。管豹从话筒听着精神状况不太好,嗓子很哑,说话有气无力的。估计是伤心得很,毕竟他和威哥一块长大的。”
“管豹说,他一开始怀疑是杨屿森害得威哥。”
“可警察调查路面监控发现,威哥竟然在路上开着摩托车就睡着了,被路墩子拦了一下,正好撞在路边大皮卡上,当场死亡。”
“出事的晚上是个雨天,雾蒙蒙的又冷又阴,路上车少,可见度又低,没人注意到他开着车睡觉。那大皮卡当时车上也没人,司机正好下车买烟去了。”
“这也太奇怪了,”秦观河皱眉,“太奶,您怎么看”
白岐玉知道秦观河在困惑什么,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有相同的困惑
现在这个年代骑摩托车的,都是追求速度与激情的小年轻儿,怎么会骑着车睡着呢
罗太奶淡淡的说“给我看看他的照片。”
“照片哦等等啊。”
白岐玉翻动着照片,可惜,威哥只出现在进地下水道前的全体合照的那一张上。
十八个年轻男女的笑容璀璨而烂漫,似乎在期待接下来的“神秘探险”。
他不太熟练的点开放大,浏览了一圈,指着一个一米九左右的男人给罗太奶看“就是他。”
男人留着圆寸,肉乎乎的圆脸,一副老好人模样,丝毫看不出是白岐玉口中“疯狗一样咬人”的性格。
罗太奶视线粗略一瞥,就沉下了眸子。
“照片是谁照的”
“没人照,”白岐玉解释说,“用的相机延时摄影。”
见罗太奶脸色不好,白岐玉心中忐忑“您看出什么来了”
罗太奶还没出声,秦观河突然“啪”的站了起来。
他似乎看到了极端不合理、难以理解的事情,脸上是那种混合着震惊与诧异的神情。
说实话,他这样仙风道骨的人露出这种表情,尤其让人不安。
他翕动着嘴唇“这照片里好像,没有”
罗太奶抬手打断了他,大力把秦观河拉坐在地上,枯老的手抚了一下秦观河的眼皮,后者渐渐镇定下来。
“他怎么了”白岐玉迟疑的盯着秦观河,“这照片是不是拍到不好的东西了”
说着,他不安的把照片翻来覆去的看,却哪里都没发现异常。
这照片采光不错,大家的表情也不错,眼睛都睁得很大,堪称一张完美的合照。
秦观河冷静下来后,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频频去看罗太奶。白岐玉注意到,他双手紧紧握着文王鞭,那力道仿佛在掐人的脖子,大到指节泛白。
但罗太奶却摇头“照片不是照片的问题。这个人身边很脏。什么东西在这个人皮里。”
说着,她猛地打了个抖,眼睛翻白了一瞬,又抽搐着接连打了两个哈欠。
一系列怪状接连发生在短促的十几秒之内,即使白岐玉心里做了准备,也被这异常弄得心跳不已。
直到线香的白烟微微颤了一下,罗太奶恢复了神志。
“他要为他这张嘴付出代价。”
白岐玉一惊“真是杨屿森害的威哥啊”
罗太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稍一思索,轻轻点了点屏幕中的另一个人“杨屿森,是他么”
丝毫不差
苍老的手下,正是一身运动风的青岛小开。
戴几万块的运动腕表,穿贴身速干衣,o很大的墨镜别在额头上,双手比着大拇指,笑的阳光灿烂的。
秦观河刚要说什么,却被罗太奶打断了“不是他干的。他们已经被污染了。”
他们威哥和杨屿森
白岐玉打了个抖儿“您的意思是是祂”
“不清楚,”罗太奶摇头,“最好让杨屿森来见我一面。”
“可能,已经晚了这就是我要说的另外一件事儿了。”
白岐玉垂下眸子,眼中流露着痛苦“杨屿森疯了。紧接在威哥去世后的一个月,现在在部队疗养院关着呢。”
闻言,罗太奶却没露出意外的神情,而是垂下眸子,又撒了一把生米。
“是传染的。”她说,“怨恨,厌恶恐惧,都是污秽传播的最快的方式。”
许是见白岐玉怅然,罗太奶难得的解释了几句“负面情绪会导致免疫力下降,不止是身体,心灵也是。”
“有些地方说,萨满是疗愈心灵的教,此话其实不假。那些污秽那些讨债的阴仇鬼怨,就是病毒般的气,蚕食心灵。”
白岐玉似懂非懂“您的意思是鬼怪之类,都是污秽的气没实体的么但是我遇到的那个,是有实体的啊。”
罗太奶没再多说,示意白岐玉继续讲下去。
“哦讲到杨屿森了是么。说实在的,威哥离奇去世后,杨屿森紧接疯了,这很难不让人联想,比如是不是被吓得还是过度内疚的。”
“我们小队里,大部分人没参加威哥的葬礼,但得知杨屿森疯了的消息后,再没假期的、国外留学的、西北支教的都想方设法排出日程表聚了一聚,前去疗养院探望。”
“他号称被关在部队疗养院,我们所有人一开始以为是老军人、老干部修养的那种地方,还打趣说有钱就是好,症状应该不重,就是去度假玩的。”
“但到了地方一看,根本不是。”
“是挂名的一家特别偏的全封闭式的精神病院,全称叫什么第一精神病部队疗养院。占地面积很大,病人和医护人员却很少。”
“空荡荡的院子挨着深山,用那种尖刺重叠、通高压电,高至少一米的荆棘网围了一整圈墙头,看着就让人发憷。”
“那种地方可能就是您们说的气有问题,一进去就感觉阴恻恻的。我们还说是不是风水有问题之类。”
“医生听到我们想探望杨屿森,特别为难,那种闪烁其词的抗拒,怎么都不愿意让我们见人。”
“还是杨屿森同学陈树联系到他家人,给医生去了电话,才勉强让我们进去的。”
“我们起初还觉得,管理这么严格是不是医护人员心里有鬼啊,因为探望不就是开个病房门的事儿么。”
“但一见到人,我们才知道,医生说的麻烦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三个高度防护的男护士,和两个扛着麻醉枪的医生护送下,我们绕过曲曲折折的铁网隔开的小道儿,终于见到了杨屿森。”
“怎么说呢,”白岐玉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真的太奇怪了,我真的觉得他看上去,根本就不能算在人的范畴了。”
“他竟然是四肢在地上爬着走的。”
白岐玉伸出手,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手势。
“就是这样子头在上,四肢反折着走。”
“见到我们之后,他发出那种难以理解的、语序和逻辑完全混乱的,像语言又不那么像的吼叫。”
“什么不该不该不不该不之类的,我们谁都没法和他沟通。”
“没亲眼见过,可能很难理解我们当时那种震撼与诧异我们求助医生,医生却也说没法和他沟通,还说入院时就这样了。”
“说根本没法、也没人能给他治疗。吃药也是试探性的吃,怎么吃都吃不好,只能下大剂量让他长时间昏睡,睡不着的时候,必须打镇静剂。如果不打,就会像现在这样。”
“还说你们现在觉得吓人,这已经算症状轻的了,重的时候会扑上来咬人,三个成年壮汉都摁不住。”
“我们当时都吓坏了,这算什么事儿啊,好好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们都开始质疑这家劳什子封闭疗养院的医术问题,是不是这鬼屋一样的破医院把人折磨成这样的。”
“陈树一个大男人,当即就哭的不能自己,联系杨屿森的家长,要求他们赶紧给杨屿森转院。”
“却得到的答案是,这已经是转的第四个医院了。其他医院根本就没法治,也不敢收留。”
“养在家里,就更不敢了。说他半夜会起来嗬嗬磕磕的叫唤,说一些无法理解的恶心的似话非话的语句,吓得他妹妹也差点抑郁。”
“这都算症状轻的,最让他家人崩溃的,是他竟然开始吃生食”
“吃生肉、生鱼,那种冻得像冰疙瘩一样硬邦邦的肉和排骨。”
“还不是恐怖片那种偷偷吃,是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当着家人面打开冰箱吃就是那种破罐子破摔,完全摒弃人类的道德约束,完全肆无忌惮了。”
“他家信基督的么,他妈请了当地教区的主教来驱邪,是个去罗马受过洗的德高望重的神父。”
“可经文念了三天三夜,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差点被杨屿森咬下一口肉。”
“那主教真是个负责任的,又找了泉城的主教,带了十几个牧师一起做法。圣水、圣经、十字架齐飞,仍旧没用。这边做法,那边儿杨屿森就倒折着身子,贴天花板上,keikei的笑。”
“最后神父说,你家儿子就是单纯一精神病,赶紧去治,走了。”
“把他家人心头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是他吃了家里养了十二年的老猫。”
“活生生的咬死,撕碎了肢干,一点点嚼碎了生吃的。”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他妈妈直接吓休克了,喊得120,拉走了俩人。血肉模糊的老猫死不瞑目,到处都是溅射的血。”
“他妈醒来逢人就说杨屿森已经不是她儿子了,是魔鬼上了他的身,说他的眼睛漆黑的反光,看一眼就会做最深最恶的噩梦。”
“这也太没人性了,要不是他妈这么说,我们谁都没法想象杨屿森能干出这种事”
“我和杨屿森关系不错,去他家玩的时候,见过他家老猫。”
“胖乎乎的一只橘猫,因为老,牙掉了不少,喜欢懒洋洋的摊在花园里晒太阳。”
“杨屿森还笑着说必须紧盯他家老猫,不然院子外面的流浪猫进来会揍它,说这只老猫年轻时喜欢欺负别的猫,年纪大了现世报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屿森满脸宠溺,他是真的喜欢那只肥猫,据说是高中时从刚出生开始养的,算他半个家人了。”
“林天羽虽然是骨科医生,本科阶段各个科室症状也了解过,他完全无法理解怎样的精神病会导致这种情况。”
“我们就找医生要了病历,写着杨屿森诊断为重度狂躁症和重度焦虑症,林天羽说这俩病完全不是这个症状,百搭的癔症都比这更贴切。”
“但我们想帮他,也谁都帮不了他。医生见我们难受,安慰了我们几句,说精神病也不过是万千普通病的一种,发病概率比一些疑难杂症大多了,说现代医学这么发达,什么病治不了啊,让我们放宽心回去,说不定半年后再来就治好了。”
“即使这样安慰了,可当时的我们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疑惑都这样了,还能治好吗”
“也是从那次集体探望后,杨屿森骇人的模样就深深刻在了我们心里,一回想到那次旅途,回想到探险队的各位,心中就升起巨大的压抑感与恐惧感。”
“我们默契的,或者说逃避的,不再联系了,群里也冷了”
白岐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眶微红,望向供桌上仙家列阵,像是在询问,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十六个人,死了一个,疯了一个,第三个好像就到我了”
”秦观河皱眉“听你描述,杨屿森这症状很像中邪,撞了邪祟。他家人没找师傅看过么”
“他家人好像都不信这个的,找没找我不知道”白岐玉眼中闪过希望,“您是说,他这样还有救”
秦观河和罗太奶对视一眼,后者避而不答,反问道“他还活着么”
“活着的吧”白岐玉脱口而出,“上次见他是四月多,距离现在也就五个多月。”
“我们走之前咨询了医生,说他那症状吓人,但不致命。找人盯紧,不自杀就没生命危险。”
说着,他顿了顿“那,等我的事儿结束了,我把您们联系方式推给他家人”
孰料,罗太奶神情严肃的说“你现在就联系他。”
白岐玉愣了一下“不是先处理我身上的事儿吗”
但罗太奶很少如此坚持一个要求,他掩下疑虑,急忙去联系杨屿森。
手机不在身边,登不上微信,所幸还有电脑、邮箱、微博之类。
关键是杨屿森在疗养院关着,必须联系他监护人,白岐玉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只好去找杨屿森的老同学陈树。
陈树这几年做远海养殖生意,直接住鱼排上,十天半月不回陆地。
或许是上天也怜悯白岐玉,他一发q、q,那边竟然就回了。
cherish陈哥,我找你有急事。你这两天联系老杨了不,他状况怎么样了
沧桑陈树
沧桑陈树他家没人没联没没没系你没吗
沧桑陈树好吧,,
沧桑陈树你我你做好心理准心里备算了,你方便现在方通话方便吗
白岐玉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一串文字是陈树自己打的么
手抖语音识别有问题还是在海上网络信号不好
不过总归是看得懂的,是在约他通话。
他求助的朝罗太奶看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他接通。
陈树打的,是视频电话。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白岐玉就忍不住惊呼出声“老陈,你怎么了”
与上次见面时,意气风发、青年企业家的成功人士模样不同,陈树现在看上去糟透了。
视频那端的背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黑乎乎的。
荧幕冷光映照下,能看到一小片墙壁上脏兮兮的油污和霉斑,白岐玉猜测是海上的排屋或者船舱内部。
陈树的眼睛布满血丝,闪烁着麻木不仁的呆光。
更瞩目的是,他的左半张脸用纱布遮掩着,渗着脏兮兮的黑黄油渍,估计很久没换了。
不像有伤,更像为了遮掩什么。
仔细看去,那纱布遮掩处与皮肤交界处,似乎
在溃烂。
是那种腐烂已久的,病死肉特有的黑红。
白岐玉忍不住盯着那里看的时候,陈树却抛下了一道惊雷。
他说“杨屿森死了。上个月6号发的丧。他死了。”
“不可能”白岐玉打了个哆嗦,“医生不说是他的病不致死的吗”
陈树痛苦的摇着头,纱布下不时露出令人作呕的烂肉,看的白岐玉胃里翻滚。
“你脸上不,我是说,”白岐玉意识到最好不要戳陈树痛处,强行让自己回归正题,“杨屿森怎么死的呢”
“我也不知道。”陈树沙哑的说,“他爸妈半夜三点接到的医院消息,痛苦到站不住,都没敢告诉他妹妹。还是托他警局的堂哥连夜开车去的崂山区。”
“也幸亏是他堂哥去换个人,胆子可没那么大。”
“他爸妈一看尸体,就直接晕了,还是他堂哥帮忙带走的尸体。”
“他二堂哥是那个杨屿天,你应该有印象。脸上两道疤,很能喝酒的那个二婚男他通知我葬礼的时候,我也不信,换你你信么”
“问他死因,死活不说,还是我私下约他喝酒泡澡,灌醉了才问出来的。”
说到这,他闭上眼,眼皮下的眼球仿佛有虫子蠕动,血管极细微的窜动起来,似乎正罹患巨大的恐惧。
他嗓音空洞,像排水管道里传来的悠长而空洞的怪声。
“杨屿天那么凶悍一人露出了极端恐惧的神情,渗的人心慌他说,杨屿森像是脱水死的。”
“翻着白肚皮,浑身皮肤开裂,眼浑浊的像两滩脏水那种又肥又大的臭鱼。”
“我们被诅咒了白绮我们谁都逃不掉了谁都逃不掉”
陈树突然就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睁开了眼睛。
白岐玉按捺不住的尖叫起来,因为陈树的眼珠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苍蝇的半虫和白花花的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