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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扶苏胡亥”
泰山之巅的旭日之下,一白衣男子带着一清秀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虽风尘仆仆,然一点子也不显狼狈。
正是秦皇长子扶苏,与幼子胡亥
五国之人看到扶苏与胡亥,面露震惊,不敢置信的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目,久久不能回神儿。
胡亥笑道“你们不会是在等韩谈罢”
五国之人欲言又止,咬牙切齿的沉默,一时竟不敢接话,恐怕落入了甚么圈套,因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令他们匪夷所思。
胡亥又问道“你们不会是在等六国的大军从土里钻出来罢”
“你你”五国之人瞠目结舌,很想问一句“你怎么知晓”
胡亥摆摆手,撇着嘴巴“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等了。”
“为何”五国之人喝问。
胡亥道“这还不明了嘛因着你们的诡计,已经被我哥哥识破啦”
他说着,用手肘拱了拱扶苏,低声道“哥哥,上到你表现的时刻了,君父在看着呢,哥哥加油”
略显狐疑的兄长扶苏
破获六国的事情,显然也有胡亥一份子,胡亥出力不小,但这种时刻,他却不再抻头,反而把表现的机会让给扶苏,扶苏略微有些惊讶,这不像是以前的幼弟。
倘或放在以前,有这般的表现时机,幼弟一定会争着抢着出头,在君父面前好好儿的表现一番,博得君父的夸赞,哪里会轮到自己
而如今,胡亥好似变了,且变了许多
胡亥看到扶苏头上的标签,心中知晓他在想甚么,但无论以前的胡亥如何喜欢出风头,自己如今变成了胡亥,便不能出这个风头。
有些风头是可以争抢的,无伤大雅的小便宜,谁不喜欢然,有些风头,是不可争抢的,占一时的便宜,往后等着自己的,可都是火葬场
胡亥想要避免自己秦二世的悲剧命运,避免大秦亡国的悲剧命运,那便必须让扶苏在便宜老爸嬴政面前多多表现,让扶苏顺利成为大秦太子,如此一来,自己便不再是秦二世,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大秦的天下也保住了,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再者,胡亥是个现代人,他完全没有“抢碉堡”的想法,安安分分做个富二代,有便宜爸爸罩着,有便宜哥哥宠着,一路躺赢,挺好的。
胡亥对扶苏握了握小拳头,给他打气。
扶苏这会子也顾不得狐疑,收敛了心神,眯起眼睛,走上前去,遥遥的对嬴政拱手道“儿子拜见君父。”
嬴政抬了抬手,道“我儿不必多礼。”
“小子扶苏”五国之人呵斥“你也太不将人放在眼中了罢”
扶苏这才看向五国之众,平静的道“你们要见的人,在这里。”
他说着,一挥手,便有两个山砦的兄弟押解着被五花大绑,封了口舌的韩谈走上前来。
“唔唔唔”韩谈猛烈挣扎,可是拗不过押解。
“韩谈”
“是他”
“当真是韩公子”
五国之人大惊失色,纷纷叫喊出声。
扶苏又道“韩人余孽已经全部落网,梁父山地道也被封死,六国之徒尽数押解。”
他说着,复又挥了一下手,便听到更多的“唔唔唔唔唔”之声,之前被困在地道中的五国将领,也被五花大绑着推上来。
扶苏拱手恭敬的道“还请君父发落。”
五国之人老乡见老乡,可谓是大型的老乡见面会,一瞬间全部傻了眼,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全都未曾想过,如此周密天衣无缝的大计,还未开始,竟已然落幕,全然是一场笑话
嬴政面露微笑,微微颔首道“我儿做的甚好。”
扶苏侧头看向身侧的胡亥,道“君父,儿子可以破获六国诡计,幼弟亥儿亦是功不可没。”
胡亥对他使劲摇手,示意扶苏不要提起自己,这样大好的领功机会,怎么能让给别人呢,就说我这个便宜哥哥太傻,太君子了。
嬴政又笑了一声,道“我儿足智多谋,且谦让礼逊,的确是可塑之才。”
“谢君父夸赞。”扶苏一板一眼的作礼。
相对比嬴政与扶苏这般日常平静的父子交流,五国之人则显得慌张混乱,众人互相目询,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是谁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句“跟秦狗拼了”
“拼了”
“杀杀出去”
随即有人跟着大喊出声,五国的队伍杂乱起来。
扶苏微微蹙眉,五国有如此多的俘虏在秦军手中,而剩余之人根本不顾这些俘虏的死活,想来已然是强弩之末。
扶苏看向筑坛上手,嬴政一身黑色朝袍,平静的站在朝阳之下,他微微垂下眼目,睥睨着台矶下的叛军,黑长的眼睫挡住了眼眸中的思绪,幽幽的道“虎贲军。”
虎贲军似乎早有准备,嬴政一声令下,“哗啦”一声,执戟而出,黑甲大军犹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汇流而来。
“虎贲军”
“是秦军”
“再不冲突出去没机会了”
五国毫无章法的冲突着,他们的援军已经被扶苏和胡亥切断,这些小小不言的人马根本不够看,完全一盘散沙,毫无威胁,便等着被一把搓走。
胡亥负着手,老神在在的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眼眸一动,突然与五国之人对上了眼神。
不好胡亥心窍咯噔一声,这些坏胚,柿子找软的捏,难道要找自己做突破口
果不其然,五国叛军看到胡亥的一瞬间,立刻扑上来去抓胡亥。
“哥哥救我”
胡亥不会武艺,身板子又娇弱,完全是个娇养的小公子,这种时候不能逞强,必须找靠山。
扶苏就在身边,胡亥本能的扑过去,想要寻求扶苏的庇护,哪知
扶苏下意识去救胡亥,他的手刚伸出去,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回头一看,竟是丞相王绾
就这么一眨眼的节骨眼儿,五国叛军已至,一把抓住胡亥,将刀架在他细白的脖颈上。
“丞相”扶苏震惊的看着王绾,目光充满了狐疑,但也只是一瞬,他立刻明白了王绾的意思,明白为何阻止自己去救幼弟。
王绾和李斯不对付,一直以来,丞相王绾亲近长公子扶苏,而廷尉李斯亲近幼公子胡亥,今日泰山封禅,若是谁能平定叛乱,那必然是大秦储君最有利的人选。
今日扶苏占尽风头优势,倘或胡亥在叛乱之中,不幸身亡,那么扶苏的优势便会无限扩大,而失去了幼公子做靠山的李斯,也会像断了一臂般的痛苦。
这段手臂的新派卿族,将不足一顾。
丞相王绾紧紧拉住扶苏,嘴皮子不动,压低声音道“长公子,陛下日常偏爱幼公子,今日是除掉幼公子的大好时机,关乎秦廷兴衰,切不可妇人之仁啊”
扶苏咬着后槽牙,犹如冠玉一般的面颊青筋浮动,沙哑的道“亥儿是予的亲弟弟。”
“长公子,您糊涂啊”王绾恨铁不成钢的道。
“秦狗”叛军掐住胡亥的脖颈,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提起来,刀尖狠狠抵着胡亥细腻的皮肤,眼珠子通红充血,疯狂怒吼“通通让开否则老子杀了你们的幼公子”
虎贲军瞬间不敢前进,逡巡犹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陛下最为宠爱的,便是小公子胡亥,小公子定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叛军一看有眉目,更加嚣张道“放老子离开泰山不,不只要离开泰山你”
叛军目光一扫,看向扶苏,道“给老子下跪跪在我面前,给我磕头”
“放肆”王绾呵斥道“区区叛贼,泰山里里外外都是我秦军虎贲,你们插翅难飞,识相的速速放开幼公子”
末了,王绾还加了一句“幼公子乃陛下最为宠爱的公子,你若是敢伤害幼公子分毫,决计不得好死”
王绾这般说辞,表面上是警告叛军,但实际上是告知叛军,幼公子胡亥是有价值的人质,如此一来,叛军更不可能放开胡亥,这一招分明是借刀杀人
扶苏心窍比明镜还要清澈,立刻看向王绾,眼神凉丝丝的,王绾这才讪讪的闭了嘴巴。
“哈哈哈哈”叛军大笑“早就听说你们秦狗喜欢小的,既然这竖子是你们秦狗最宠爱的小儿子,便放老子下山否则”
“唔”胡亥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刀尖一点点扎入他的皮肉,鲜血顺着白皙剔透的天鹅颈滑落下来,染红了衣领。
“亥儿”扶苏呵斥道“住手,勿要伤害亥儿。”
“哈哈哈”叛军狂笑“给我下跪立刻,下跪”
“长公子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王绾使劲拽着扶苏,生怕他这一跪,便会与大秦太子之位失之交臂,落人笑柄。
“哈哈哈哈跪啊小子,给我跪下,跪啊”
就在这一霎那,变故突然,叛军猖狂的大笑被打断,陡然变成了惊呼,他的身体一个踉跄,像是被人从后背狠狠撞了一记。
一个文官衣着的男子,在祭祀队伍中不起眼儿的角落,又因着是文官的打扮,叛军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中,那年轻男子趁着叛军不备,倏然冲出,狠狠撞在叛军背心之上,大喊“幼公子快跑”
胡亥一下扑出去,余光瞥见那年轻文官头上的标签未来的大秦名将
章平之兄章邯
胡亥扑出去,眼看便要摔在地上,扶苏一把甩开死死拽住自己的王绾,箭步上前,稳稳将胡亥接在怀中。
愤怒的兄长扶苏
胡亥忍着疼痛,他看到了便宜哥哥头顶上的标签。
穿越成为胡亥这么久,他从未见便宜哥哥生气过,公子扶苏好似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一般,永远温文尔雅,永远彬彬有礼,永远温和谦逊,永远不会动怒。
而眼前的扶苏,他眯着一双丹凤眼,平日里温柔的双眼,掩藏着凌厉与怒火,俊美的面相浮现出一丝丝狰狞,一面用大手温柔的捂住胡亥的眼目,一面抽出腰间佩剑。
胡亥甚么也看不见,只听到耳畔传来叛军不可思议的痛呼之声,还有“嗤”的一声,仿佛兵刃扎入皮肉的割裂声。
“这是”扶苏沙哑的道“伤害亥儿的代价。”
扶苏说罢,眸光一闪,猛地抽出佩剑,叛军“啊”的惨叫一声,向后仰倒,艳红的鲜血顺着血槽滴滴答答的流淌,泼洒在扶苏素白的衣襟之上。
泰山之巅的风,咧咧撕扯着扶苏染血的衣襟,扶苏仍然保持着捂住胡亥眼目的动作,面色平静而冷漠,振声道“章平,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