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泽清醒时,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被关起来。
偌大的办公室空空荡荡,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整个办公室是相当冷清的风格,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色调晦暗。
窗帘被紧紧拉着,似乎并不打算让他知道这到底是哪里。
望月泽眨了眨眼,后知后觉,这好像是琴酒的地盘。
“醒了”门被豁然推开,琴酒站在门口,神色漠然地打量着他“你酒量太差,一杯就倒。”
望月泽有点无语地看过去。
大哥你演都不演了吗
配合他表演的望月泽表现地十分感激“谢谢。”
“头晕吗”琴酒问道。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腰侧,望月泽知道,那是他惯常藏枪的位置。
琴酒的语气风平浪静,昏暗的室内,望月泽却连他的眼神都看不清。
他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喝酒,除非
酒里有东西。
望月泽的眼神显出恰到好处的恍惚“有点。”
琴酒唇角轻挑,在他对面优雅地拉开椅子坐下“不用紧张,随便聊聊。”
尽管有相当不错的抗药性,但是望月泽还是紧张地先给自己洗了洗脑
哇所以我这是定期1v1吗
不得不说稍微有点晚啊
而且居然是g亲自来规格这么高的吗
感恩一定为酒厂奋斗终生
琴酒
不知道听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琴酒面色冷漠,心情难得复杂。
众所周知,心里话是不会说谎的。
望月泽有点不正常,这个结论之前他就听说过,在他带人回来时,也不是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但是他都给按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到了初见那天。
望月泽随意地扯掉染血的手套,那张过于漂亮生动的脸上染了血,透着残忍的艷丽。
他就那样漫不经心地走出来,并不意外地看向他手中的枪,微微歪了头“是你救了我谢谢。”
望月泽的眼底尚有不经意泄露的茫然空洞,偏偏唇角的笑容肆意张扬。
他说他忘记了一些事,于是琴酒也第一次决定
捡回来一个人,或者说,捡回来一把属于自己的刀。
只是眼下他亟需确认的,是这柄刀是否还属于自己。
琴酒向后靠了靠,双手交握“你似乎变了许多。”
他的目光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望月泽,像是要将他看穿。
望月泽只是垂下眼笑了笑“是吗”
“想起什么了吗”琴酒问道。
望月泽的神色掠过他熟悉的茫然,眼底也有一瞬的空洞,痛楚猛地袭来。
很显然,这句话激活了血液中的药物,它们逼迫着他回想,强求他去伪存真。
他像是被拖拽着回忆,记忆土崩瓦解,又在这里被强制性重组。
不知何时,冷汗已经渗透了衣衫。
望月泽仰起头,修长的脖颈纤细脆弱,他的嗓音随之喑哑“有一些。”
琴酒对望月泽的痛楚视若无睹,语气却显得相当有耐心“比如”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神色淡漠“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说,我们有很多时间。”
琴酒和他相对而坐,两人的距离不算远,看起来甚至有几分亲密无间。
望月泽神色空茫
“那只是一些梦”
“我似乎流浪了很久,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后来我在街上学会了谋生的手段,也因此进去过几次。”
“我好像还杀过人,有人想要带我走,而我杀了他。尸体被沉下了河,直到两个月后才被找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神情支离破碎“当然那最后定性成了意外。”
琴酒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满意,望月泽只想骂人。
他不知道琴酒到底下了什么猛药,痛楚犹如化作了有形的丝线,在他的大脑里横冲直撞。
他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控制自己的每一句话。
或许这些前世也经历过,只是那时他是真正的失忆。而现在截然相反,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嘴里泛着血腥味。
每次快要撑不住时,他只能靠痛楚清醒。
太痛了。
都不知道从这里出去,要多久才能神志清醒地和降谷零安安稳稳地吃顿饭。
“那不是意外,那是你与生俱来的使命。”琴酒眼底带着笑,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的痛苦,冷静地宣判“你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活在杀戮里,卡慕。”
“你也只能活在这里。”
望月泽唇线抿紧,看起来拒绝再说下去。
这些都和之前查来的零零碎碎对得上,琴酒不耐地叩了叩桌子“没了”
“都是做梦,”望月泽有气无力“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琴酒冷哼一声,似乎觉得无趣。
半晌,琴酒问了下去“那波本呢你和他搭档了几次,怎么看”
哦,波本啊
望月泽的眼底显出明显的纠结和罕见的愉悦,他下意识就要往后退,似乎想要靠拉开距离来规避提问。
似乎是看出了望月泽的挣扎,琴酒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不远处看似密不透风的墙,猛地拽住望月泽的衣领拉近。
他唇角噙着残忍的笑意“前面几次任务里,你没有杀掉目标,也是他透出去的。”
“卡慕,你清醒一点,他从来都不是你的同类。”
可是你这么在意,搞得像是在吃醋
望月泽只能靠心猿意马来缓解神经拉扯的疼痛,却不知道眼前人的神色因此瞬间复杂阴霾。
“没觉得他是同类。”望月泽开口,他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才说了下去“他长得很漂亮,是个不错的搭档。”
琴酒觉得离谱。
花了大价钱研制出来的真心话,到了他这里就只剩下“波本长得很漂亮”
吊儿郎当的钝感力在一定时候很重要,但是在这里显得尤为荒唐。
琴酒压抑着快要爆炸的不悦,试图让这枚药片变得更有价值“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望月泽陷入更加严谨的思考。
良久,他忽然一拍手“那确实有。”
琴酒的笑容逐渐扩大,覆上危险的阴霾,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每一句话都像是冰冷的耳语。
望月泽知道这破药,说假话肯定会被一秒发现,至于真话,能让琴酒听的又寥寥无几。
还好降谷零不在,那就好办多了。
望月泽似乎还没从剧痛中缓过来,但是不妨碍他的眼睛出奇地亮
“我觉得波本有种奇怪的魔力,他每次看我一眼,我就会觉得他爱我。”
“当然也可能不是波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基于以上原因,我无法中肯地评价他。”
“一定要我说的话波本很好,我真的很喜欢。”
门被人豁然推开,风暴中心的男人就站在门口。
晦暗的房间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了光。
他的目光在望月泽汗湿的鬓角上停顿许久,声线便也跟着沉了几分“结束了吗我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