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警车在公路上飞驰而过,鸣笛声响彻四野。
在这一队警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喷满金色涂鸦,颇有点后现代抽象风格的墨绿小货车,追在一列警车后面,像是乱入的一样。
小货车前面那辆警车上的司机是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小伙子,名叫付瑞,刚大学毕业不久,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清澈的愚蠢。
付瑞认真的开着车,生怕掉队,可目光却总时不时往后视镜里瞄上一眼。
“郑哥,你说那辆货车上的到底是什么人啊,我第一次看到队长那么紧张,你说他们会不会就像电影里演的那种,是什么特殊部门的”
付瑞憋了许久没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这一小会儿,他脑子里已经构思出好几个版本了。
郑建良闻言,眼角微微抽了一下。
“你问我,我问谁去都跟你说了我不知道,你要想知道,待会下车你自己问问去”
这一路上,这问题他都听了十几遍了,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
郑建良烦躁的掏了掏耳朵。
愣头青就是难带,那脑子就跟他家里五岁大的小崽子一样,装了无数本十万个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问题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晚上下班回去要带孩子,白天上班还是带孩子。
这破班真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不过气归气,郑建良这么说完之后还是往后视镜里瞄了一眼。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后方小货车的车轱辘。
他干这一行也差不多有十年了,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辆小货车跟着出警,但是邪了门儿了,每次这小车跟着出警的案件过程他都记不清,脑子里就跟灌了浆糊,要不是他意志力坚定,甚至都要怀疑压根没出过那趟警,是在做梦。
作为一名警察,警惕性是必备的职业素养,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还因为这个事跟李队反应过。
不过得到的答复是不用管。
那之后又出现过几次小货车跟着一起出警的情况,不过和第一次一样,案件完结后,他啥都记不住。
反正,只要这车一出现,准没好事。
每次都是轰动一时的大案子。
想到这,郑建良眉头紧拧,看了一旁的愣头青小青年,沉声叮嘱道“反正你只要记住,那些人出现准没好事。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别瞎冲,最好跟在我身后。”
“郑哥你放心,我机灵着呢。”
付瑞脆生应道。
郑建良看他一副雀雀欲试的模样,眉头拧得更紧了。
算了,一会儿还是自己多照看着点吧。
余温柔她们的车在快驶出西郊公路的时候遇上了这队警车。
易哲第一个从车里爬出来。做为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富二代贵公子,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个罪,在听到警笛声响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留下了激动的眼泪。
这会儿从车上下来,劫后余生的他眼睛还是红彤彤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有他这么一对比,倒显得稍后从车上下来的四位女生格外淡定。
阮小羊嫌弃的看了易哲一眼,往后退了几步,走到了余温柔身边,恨不得当做不认识这个人。
这会儿,警车上的人也已经下来了,易哲几乎是用扑的冲进了警察叔叔的怀里。
没等警察开口,他便一顿阿巴阿巴阿巴,将刚才在农家乐里遇到的事倒豆子一样的说了一遍。
因为情绪激动,他说的飞快,有时还前言不搭后语,听得扶着他的中年警察一脸懵逼。
“什么狗头人不是说是人畜”
话没说完,注意到有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越过了他朝那辆私家车走去,他连忙闭上了嘴。
这会儿余温柔也看看到了扒开一队警察朝她走来的人。
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卷毛。
“孙子,你怎么来了”
“余温柔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同时开口。
空气瞬间安静。
“那个我是和朋友来吃饭的。”余温柔率先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尴尬。
实在是上午和这人一起去收废品的时候,他干出的那事太毁三观,一声“李哥”实在是喊不出口。
李卷毛脸抽了抽,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他抓了抓头发,转移话题“来吃饭还带只狗”
白毛短腿,还用衣服捆着,那狗也不扑腾,四肢耸拉着,要不是看它眼睛还睁着,都要以为是只死狗。
“不是,在农家乐里捡的。”余温柔道。
唔准确来说是抢的。
掂了掂衣服,那狗也跟着晃荡,大概是害怕,本来耸拉着的四肢蜷缩起来紧紧的抱着衣服,嘴巴里发出呜咽的小奶音。
瞧那模样估计也就五六个月大小。
一听是农家乐里的东西,李卷毛如临大敌,急忙对着耳麦里说一声“拿个隔离笼过来。”然后他对余温柔道“这只狗需要带回去检查一下。”又几个女生和易哲道“你们也需要一起去做个检查。”
“去哪儿”易哲还有点害怕,抓着警察的手不愿意放开。
“你们刚从辐射高危区出来,需要做一个身体检测和精神安抚。”李卷毛解释道。
“啊什么什么辐射什么安抚我不去。”易哲害怕极了,紧紧扒拉着警察的手,似乎只有对方能给他安全感。
扒拉还不够,甚至还想伸手抱。

一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做出这种动作,看傻了一群围观的警察。
阮小羊寝室四人也是看呆了。
特别是阮小羊,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直往脑子里冲,气的她脑仁疼。
丢人,实在太丢人了。
李卷毛将这些人的表现看尽眼里,表情更严肃了。
这些人已经开始出现精神异常了。
正好这时有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从小货车那边走过来,其中一个人还拿着个黑底金纹的笼子。
李卷毛连忙拿过笼子,放到余温柔脚边,“把狗放进去。”
小奶狗一看到这笼子,一改萎靡的模样,突然有了精神头,不停挣扎起来,眼看就要挣脱出衣服的束缚。
“啪”一巴掌拍在它嘴上。
打得它脑袋一歪。
打人不打脸,可这会儿是狗子,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狗显然没想到会突然挨个大嘴巴子,霎时懵了。
余温柔趁机将狗子丢进了笼子了。
这操作看呆了一众警务人员。
这妹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咋这么不怜香惜狗呢。
李卷毛龇了龇牙,很想说一句你们这群人真是没见过世面。
这才哪到哪儿,这是没见过她打人的时候,那才叫真的凶残。
“已经出现症状,把人送苏魅那里去。”李卷毛对两个助手道,说完又看向余温柔,“你跟我在去一趟田园归农家乐。”
咳了一声,又道“算加班。”
这话说得颇为心虚。
对方才入职第一天就叫人加班,那个正常公司能干出这样不人道的事。
可有什么办法,公司实在是没人啊这好不容易遇到个壮丁,哪有不抓的道理
余温柔
“加班去收废品”
这会儿
余温柔看了看一旁的警察,卷毛这是打算等警察一调查完就去清场吗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警察叔叔能同意
却见这些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好像早就商量好了。
余温柔垮下了脸。
可是她还没吃晚饭呢。
见她苦着个脸,李卷毛心头一慌,害怕对方脾气一上来,直接提桶不干了,那明天周来福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于是,急忙加了一句“晚上加班,按双三倍工资算。”
多出来的一倍从他工资里抠也行,改天找周来福报销。
“干完了管饭吗”余温柔问。
“管必须管”
余温柔点头“那行吧。”
阮小羊几人表示不理解,一想到刚才农家乐里发生的事情,她们就双腿发软。
她们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这会儿再回去,那不就是送命。
几人极力劝阻。
余温柔表示没事。
“这不是有警察叔叔在吗我们公司就是个收废品的,等他们办完案子了我们再进去,能有什么危险。”
再说,那些狗头怪也就那样吧。
一踹一个不吱声,一踹一个不吱声。
要不是当时有室友在,她有自信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跑出来的。
“可是”
项珍珍嘴巴张了张。姐妹,你难道就不觉得这废品公司它有问题吗
从刚才两人的对话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卷头发男人是温柔的同事,可问题是哪家废品公司的员工长得就跟特z兵似的一双睡凤眼跟刀子一样,看人的时候阴恻恻的,没看那年长的警察在他面前都小心翼翼的模样吗
这样的人你跟我说他是去收废品的明明看上去更像是去收人头的。
怪吓人的。
可这话她又不敢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
只能看着余温柔跟着对方上了小货车。

车队再次动起来,不过很快又在距离农家乐大概百来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有东西挡住了路。
一行人纷纷下车来查看。
“是几只死狗。”
几个心里承受能力小的年轻警员,看清那场景后就忍不住跑到旁边吐了起来。
只见路上横躺着4只狗,这些狗各个身上都没一块好肉。
有只缺了条腿,有只缺了半个脑袋,还有一直体型最大的哈士奇看上去最恐怖,脖子上还插了一把短刀,刀刃从左侧贯穿,鲜血几乎染红半边身子
“这几只狗脖子上都有狗牌,是有主的,把狗牌上的联系方式记录下来,回去调查一下。”有经验的警察迅速查验了一遍情况。
这几年宠物狗丢失事件频繁发生,他们猜测榆城有一个贩卖狗肉的黑市产业链,但是对方非常狡猾,抓了许久都没找到有用的线索,看到这些狗,这位警察第一反应就是往这方面想。
几位警员快速的将四只狗用专用袋子装起来,看到旁边还一只锅,有位警员出声问道“李队,这只锅也要带走吗”
那警察看了一眼,本来想着一只锅拿来干嘛,可目光扫到那锅边缘深深的牙印。
牙印很深,摩擦面积大,应该是被狗咬着跑了一路。
是什么让这些狗子如此执着
他沉吟了片刻,改了主意。
“这锅也带回去,说不定有重要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