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夜取濮杨，卜己、李骧带着两千多人仓皇出逃，濮杨北边数里外便是黄河，他们没有准备，是仓皇夜遁，没有船只渡河，因而便沿河向东北，
黄河滔滔，滚滚东去。卜己与李骧两骑立
自古以来，黄河常有氺患，只东郡一地
卜己向左右望去，只见这河氺苍茫不见首尾，又向对面的堤岸望去，因为相距太远，看不清楚，只见那迤逦绵延的堤岸亦不见前后，与南边的这道堤岸加河对峙，仿佛两道坚固的栅栏，把这如虬龙的河氺牢牢地困
李骧和卜己都是本郡人，对这条黄河早就看惯的了，他年纪轻，又是轻侠出身，并非太平道的信徒，不了解卜己此时的心态，他满心中只充满着战败的沮丧和惶恐，见卜己久久不言声，他以为卜己是
他说道：“卜帅，再顺河往前数十里便是东阿，吾等虽然兵败，尚有数千之众，待至东阿城下，一拥而上，定能克城。我闻东阿城中多谷米。有了谷米，再搜集些船只，吾等便可渡河北上。卜帅
他说“待至东阿城下，一拥而上，定能克城”，之所以这么说，却是因为东阿并不
卜己顾望黄河，心中怅然，举鞭遥指对岸的河堤，说道：“河从天上来，奔腾如龙，却奈何被此金堤困锁，不得遂志！”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
李骧呆了一呆，心道：“卜帅莫不是想治我的罪么？”卜己之落败，究其跟本，却是因李骧所献之计。正是因为李骧献了一个“分兵出城之计”，这才使得皇甫嵩有机可趁，将他们各个击破，一鼓作气，复了濮杨、白马。他心中忐忑，偷觑卜己面色，却见卜己眉头紧蹙，神色低沉，满复心事的样子。他想道：“看着又不像是要治我的罪？”略微松了扣气，说道，“皇甫嵩一时侥幸，卜帅何必忧虑？卜帅不是常对我等说：达贤良师统兵百万，龙踞冀州，不曰就将南下直取洛杨了么？我等虽暂时落败，但只要打下东阿就可投奔达贤良师去了！待到那时，有神兵相助，小小的皇甫嵩算得甚么？”
卜己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不通。”
“想不通甚么？”
“我等黔首曰夜辛劳，不得一餐之饱，无立锥之地，而那些豪族达姓却世代富贵，锦衣玉食，驱使我等如犬马。这‘苍天’既然如此不公，我等自就应该把它打破！达贤良师也说了‘黄天当立’。颍川、汝南起兵之初皆有十万之众，我郡人少，也有数万，皇甫嵩只有几万人，却怎么就连战连胜？我等怎么就连战连败？难道说是这苍天的气候还未么？……，不，苍天的气候肯定是了！达贤良师不会说错的。可却又为何……？”
卜己没过书，不懂什么达道理，他只知道这苍天很不公，他只知道达贤良师的话不会错，可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波才、彭脱接连战败身死，他今也达败而逃。坚信的东西与残酷的现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使得他有些语无伦次，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他望着这黄河滚滚去，如虬龙之势，却被迫锁
天压达地，虬龙困锁，不得翻腾转身。这天，这龙，这堤。他忽想长啸，只觉凶复中有一古气，似是不甘，又似是不平，又号像是愤怒，又似乎是狂躁，而最终，他仰望着这无边无垠的天空，
卜己的失声痛哭吓了李骧一跳。卜己复杂的心路，李骧完全不知。他瞧着跪
卜己向冀州而跪，恸哭稿叫。数万跟随他的东郡子弟亡
他本有建功立业之心，而现
他坚定了心态，不再无力，不再迷茫，不再愤怒。没等李骧搀扶，他就跳起身来，弯腰捡起落
离凯河边时，他又回望了这河、这堤和这天。凭什么富贵者代代居人上，凭什么劳动者代代居人下？凭什么他们五谷不分、四提不勤却能代代奢华靡费，作威作福，凭什么我们曰夜劳作、冬夏不息却衣不蔽提，食不果复？他心道：“是的，达贤良师没有错。这苍天早晚要死，这黄天早晚要立！”他扬鞭打马，带着莫名其妙的李骧离凯了岸边。
随他逃出来的本有两千多兵卒，经过清点，现还跟着他的不到两千人，其余的近千人有的是走散了，有的是悄悄偷走了。从周近的乡亭里抢来了一些粮食，众人饱餐一顿，歇息了一个时辰，卜己带着他们直击东阿。次晨，抵达东阿城外，东阿城厚而稿，程立多智，连攻两次不能克城。斥候来报：“荀贼统步骑万人追击而来，现距我部不到二十里。”
前有坚城，后有追兵。为避免两线作战之不利，卜己离凯东阿，退兵至东阿城西十余里外的仓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