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大婶,你有做好的吗?
可不可以拿给我看一下?”
“云姑娘,你要学做鞋吗?
我可以教你。”
“不是,我在街上新开了一间铺子,需要大量的虎头鞋。
如果大婶有兴趣,可以把做她的虎头鞋买给我,一双四十文。”
“我去拿给你看。”
说着,妇人一阵风刮进了屋里。
再出来时,妇人两手各拿了一双小巧,红黄相间的小鞋子,满面春风走出来。
“云姑娘,你看,这两又怎么样?”
看着绣着小巧的老虎头鞋,云溪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忙放下手里的鸡毛,云溪把老虎鞋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翻来复去看不够。
“可以,非常可以。”
当即,云溪付了八十文。
“那我以后就专门做老虎鞋了?”
“可以。”
云溪拿着老虎鞋,心满意足走了。
“云姐姐,你的鸡毛忘了。”
刚走两步,小胖子的敞亮的稚音跟着响了起来。
“多谢小胖。”
云溪说完,妇人已经把鸡毛送了过来。
小胖子听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地笑了。
“溪儿,你这两双老虎鞋从哪里拿来的?”
云溪人才进屋,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惊讶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隔壁大婶做的,娘,二舅母你们看,做的好看吧?”
说着,云溪自已先笑开了。
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连忙放下手里的绣棚,一人接过一双,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嘴里时不时发出啧啧地称赞声:
“不错,做得真好,这手艺,比我好太多。”
“弟妹说的对,隔壁大姐的手艺确实不错,你看,这小老虎张绣得跟多漂亮,眼睛圆圆的,眼珠子还是用白珠子做的。
只是不知道这珠子是不是真的珍珠?”
张秀兰双眼盯着虎头鞋眼睛上的白珠子,一动也不动。
屋里的云顺和二舅张云,云里正三个大男人见到,情不自禁抿嘴偷笑。
“溪儿,这鞋多少钱一双啊?”
云里正有些着急,云溪前头答应给村里做,转身却收了别人家的虎头鞋。
这让云里正立马有了危机感。
“四十文一双。”
“哇,比我在镇上卖小工还多。”
二舅张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他辛辛苦苦从早做到晚,一天才挣三十文工钱,
而隔壁妇人只做了一双虎头鞋,就入帐四十文。
比他们男人挣得还多,这让男人的面子往哪搁啊。
不比不知道,一对比,二舅张云脸色陡然变了。
有些低落,有些自卑,还有一些云溪看不懂的情绪在里面。
想了想,云溪安慰二舅张云:
“二舅,你好好养伤,以后你和我爹负责送货好了。
当然,如果你们学会了识字,那我就让你们做掌柜的。”
“真的?溪儿你不会是哄我们两个老家伙高兴吧?”
二舅张云欣喜问着,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云溪。
“当然是真的。”
安抚好了二舅张云和老爹云顺,云溪也不冷落了坐在一旁的云里正。
“里正叔,村里还要继续做虎头鞋。
质量一定要把控好,想必楚跃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
你回去后,就跟村里说一说质量的事。”
说到这,云溪顿了顿,缓了一口气。
又接着说:
“麻烦春娥婶把关质量。
做满三十双,麻烦云叔送过来。”
“行。”
听到这,云里正悬起了心这才落回实处。
“娘,二舅母,你们一共做了多少个荷包啊?”
跟张修墨约好交货的日子快到了,云溪也不知道张秀兰和二舅母她们绣好了多少个荷包。
“快了,好像还差十个,还是十二个。”
二舅母李爱华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到底还差多少个。
“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第一次跟人合作,尽量早些交货。
不过,娘,二舅母,你们也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溪儿,你拿着鸡毛做什么?”
这时,张秀兰才发现云溪手里的鸡毛。
说到鸡毛,云溪便笑开了:
“有用,娘,爹,你们聊,我先回屋了。”
说着,从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手里接过虎头鞋,便回了屋捣鼓鸡毛,毛笔。
“咚咚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忙得一直没空抬头的云溪这刻才抬起头来,发现脖子有些僵硬。
她试着扭动两圈,才感觉好受些。
“姐,娘叫你出来吃饭。”
接着,云松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来了。”
云溪看向窗外,恍然发现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天快黑了。
吃过饭,洗完澡,云溪穿着白色里衣,点着豆油灯,坐在窗前,继续捣鼓鸡毛笔。
随后走来的张子芊看到,站在云溪边上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用细若蚊蝇地声音问:
“表妹,你这是?”
鸡毛墨汁,撒得满桌是,也不怕脏了衣服。
好在云溪衣袖挽吧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瘦的皓腕。
“表姐,你先睡,不用管我。”
云溪扫一眼满桌的墨汁,浑不在意道。
张子芊咬了咬唇,看她一眼,便默默转了身,顿时屋里陷入安静。
她醒来时,发现云溪睡趴在桌上的,一边脸上还晕染着黑色的墨汁,像极了花脸猫。
张子芊发现云溪手边,摆放着五根鸡毛,说是鸡毛,又不太像。
这些是什么呢?
张子芊看着这些新奇的东西,心里像被猫爪子挠过一样心痒难耐。
但,她又不敢乱动,毕竟这些是云溪的东西。
而她是到云溪家帮助做事的,是个客人。
再说,云溪也没有醒,她也没有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
想着,张子芊转身出了屋。
看到她一个人出来,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张秀兰,腰间系着碎花旧围裙,边炒菜,边问张子芊。
“芊儿,你表妹呢,还没有起床吗?”
“姑母,娘,表妹昨晚忙得太晚,让她睡多会儿吧。”
“是不是姐姐给我做的笔做好了。”
张子芊话音刚落,就感觉眼前刮过一阵风,再定睛一看,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浅绿色的身影。
“是松儿。”
张秀兰笑着解说,边挥动锅铲,边伸手拿装菜的盘子。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这些笔都是你昨晚做好了吗?”
云松冲到云溪房间,首先看到了她手边摆放整齐的鸡毛笔,拿起边上的一支,握在手里,像用毛笔写大字一样,在暗红色的桌面上,试着写字。
才写一笔,云松的双眼像睁得像小核桃。
震惊半晌后,他才回过神,飞快写下一个楷体的云字。
看着整整齐齐的云字,云溪觉得新鲜赶紧又写一个。
连续写完三个云松后,他觉得这笔比毛笔写字顺手多了,而且不会撒墨汁。
越看云松越喜欢,有些不舍地放下鸡毛笔,转身伸手去推还睡得香甜的云溪。
昨晚太累,被云松推了好一会儿,云溪才悠悠转醒。
她抬头,闭着眼睛,打着哈欠,拖着倦音问:
“这么早叫醒我,做什么?”
说完,云溪又倒在桌上继续睡觉。
“姐姐,有人来看病了。”
见云溪不醒,云松灵机一动,忙谎称有人上门看病。
云溪一听,立马清醒。
这模样,哪里还像刚才懒洋洋闭着眼睛,打着哈欠的人。
云松看得呆了一呆,姐姐变脸好快啊。
云溪眼睛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忙问:
“病人有哪里?”
“姐,你终于醒了。”
听到云松这么一说,云溪便明白了。
感情是这小子为了叫醒她,骗她来的。
云松看着云溪嘿嘿笑。
一脸讨好:
“姐,这些鸡毛笔都送给我吧。”
“想的倒美。”
云溪撇嘴。
还没有找他算叫醒自已的帐呢。
“姐,我给你留一支,其他的就分我吧。
你看,我平时要记帐,用这些笔,多方便啊。
最重要的是,快准狠。”
“快准狠?”
云松用力点头。
“是啊,姐姐,你不是教我乘除法口诀表吗?”
云松开始说理由。
“他们一说价格,我会快速在心里默算,然后用这鸡毛笔写下来,这样不仅是手速的问题,还是考验我记性的问题。
所以我才说快准狠。”
云溪哼哼两声:
“快准倒是说到了,狠呢?”
“在别人还没报出准数时,我已经想到了,这不是狠吗?”
云松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见他这样,云溪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一溜烟回去了。
“姐姐,我说的不对吗?”
等了一会儿,云松乖巧问。
“对。”云溪咬了一下后牙槽。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云松立马张开双手,扑进云溪怀里。
云溪顺势抱着他出门。
凑巧的是,在厨房门口碰到了从厨房里面出来的楚跃和楚月。
云溪刚想同楚跃和楚月打招呼,不想,下一刻,楚月“噗嗤”一声笑喷了。
“哈哈哈————”
云溪盯着楚月,板着小脸问:
“很好笑吗?
不就是脸上有墨汁吗?
你笑点这么低。”
楚月的脸顿时红成了水煮虾。
楚跃却盯着云溪上下打量。
被楚跃盯着不好意思,云溪忙低头看,才恍然惊觉自已穿的是里衣。
赶紧把云松塞进楚跃怀里,转身,像被人追一样冲回屋。
身后是楚月嚣张的大笑。
“松儿,你调皮了?”
楚跃忍着笑意看向一双眸子滴溜溜直转的云松。
云松立马装傻:
“啊?楚跃哥哥,你说什么啊?
我怎么听不懂?”
“小猾头。”
楚月抬头刮一下云松小小的鼻子。
云松嘟着小嘴,表示抗议。
突然,云松看了看楚跃,又看了看边上的楚月。
“楚跃哥哥,楚月哥哥,你们今天都换了新衣服啊,难道要出门?”
“对,今天我们兄弟俩都要出门。”
“相亲吗?
穿得那么好看。”
“云松,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需不需要我帮你松松筋骨?”
楚月威胁云松。
不想,云松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说得好像会功夫一样。”
楚月一听云松瞧不人的语气,顿时把拳头握得喀喀作响。
吓得云松赶紧把头埋进楚跃怀里,只留一个后脑勺和背给楚跃。
吃完饭后,云溪在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的强烈要求下,回屋换了一身新做的淡紫色衣服。
随后,张秀兰亲自动手,帮云溪梳了一个少女发式,又用木杈子固定。
“姐,溪儿稍稍一打扮就这么好看,以后,等她再长大些,你和姐夫得看牢些,不能让她一个人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