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坐
苗嘉颜头
“你是男孩儿你不说”陈潮突然问。
苗嘉颜轻轻地转头看他“我以为你知道，你也没问。”
陈潮“我问这干什么”
苗嘉颜心想那我说这干什么啊。但他嘴上没敢说。
陈潮觉得这事简直莫名其妙，说“算了。”
他站起来，苗嘉颜也跟着站起来，陈潮又回头问“你留这么长头
苗嘉颜下意识摸摸自己头
“也喜欢穿裙子，是吧”陈潮又问。
苗嘉颜更轻地点了点头，说“喜欢”。
陈潮没什么说的了，只能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看见苗嘉颜耳朵下面连着下颌骨的位置红了一片，没多问，说“你跟我走吧，别
苗嘉颜抬头看看他，说“好”。
俩人一前一后地从苗家出来，陈潮领着苗嘉颜回了自己家院子。爷爷正
渔网上面还挂着些已经死掉了的小鱼小虾，和成串的不丁点儿大的海虹海蛎子。
苗嘉颜主动过去帮忙，很熟练地抻起渔网的一角，摘下上面的小海蛎子扔进旁边的垃圾盆里。
陈潮碰不了这东西，他都没法走近，闻不了那腥味儿。
“苗儿，今天
苗嘉颜笑着点头，他明明不胖，可一笑起来就能看见点双下壳。以前陈潮总觉得这小姑娘笑的时候有点憨，现
陈潮坐
“昨天打到很多鱼吗”苗嘉颜问。
“不太多，”陈爷爷坐着个小板凳，悠闲地和苗嘉颜说话，“打到两条大黄花，还挺好。”
苗嘉颜又问“昨天海上下雨了吗”
“下了点儿，没起风。”
苗嘉颜能就着打鱼的话题跟陈爷爷一直聊，看得出来他时常这么帮着拾渔网。后来头
从刚才知道了苗嘉颜的性别，到现
这种错乱感使得陈潮时而盯着苗嘉颜看一会儿，搞得原本很坦然的苗嘉颜被他盯得都不太自
傍晚天不热了，苗嘉颜又把头
“你老看我干什么”苗嘉颜都让他给看虚了，拽了下自己手腕的皮筋，再看它轻轻弹回去。
陈潮问“你热不热”
苗嘉颜说“不热啊”，想了下才“啊”了声，说“你问头
陈潮说“嗯”。
“热就绑起来，”苗嘉颜说话声音很小，可能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习惯了。”
看得出来苗嘉颜说起这个的时候没那么轻松，不像他平时说话那么利索，声音又小语速又慢。
陈潮没再接着问，苗嘉颜就低着头溜溜达达地去厨房帮陈奶奶洗菜。
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还悄悄回头看了陈潮一眼，陈潮没
“怎么了苗儿”陈奶奶正
苗嘉颜“哎”了声答应，回过头迈进来，问还有什么没弄的。
“你帮奶奶把豆角掐了。”陈奶奶指指旁边的袋子，和他说。
“来了，”苗嘉颜走过来蹲下，“马上就好。”
苗嘉颜
所以苗嘉颜
“不了，”苗嘉颜摇摇头，“那样我爸会更生气。”
“不管他，反正他待不了两天就走了。”陈奶奶说。
苗嘉颜还是说“不了，不惹他生气。”
陈奶奶摸摸他的头，怜爱地看着他。周围的这些邻居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小苗儿又听话又懂事，只是爸妈都不疼他。
以往每次苗建管孩子苗奶奶只是拦着，不会像这么激烈地跟他吵。
这次之所以苗奶奶反应这么强烈，是因为苗建说要把苗嘉颜带回市里去，让他
苗嘉颜当时听了第一时间看向奶奶。
奶奶的态度就是完全不能沟通，这事儿不可能。苗建也是本来看苗嘉颜就上火，愁得慌，话赶话地就吵了几句。
然而不管他怎么提，奶奶都是同样地拒绝，没有商量余地。
“你觉得你这是护着他啊，妈”苗建后来压着脾气，想再劝劝，“你得让他接受教育，这儿的学校不行。”
“怎么不行你们小时候不都是这么出来的”苗奶奶反问他，“怎么就不行了”
“年代不一样了，妈。”苗建很头疼，“你这是坑他。”
“我认坑了，我孙子也让我坑，不怪我。”苗奶奶看着自己儿子，没人比当妈的更了解儿子，苗奶奶说，“孩子到了你手还有好日子过吗”
苗建跟老太太简直说不到一块去，皱着眉说“我是他亲爸，我能怎么他”
“就是亲爸才容不下呢，别跟我
“妈，你讲点理”苗建脸色很难看，又说。
“我不讲理，”苗奶奶站起来就走，“我跟你爸不管怎么也能把他拉扯大，用不着你们。孩子各有各的命，用不着他有多大出息，不上你们市里那中学去。”
苗嘉颜他妈妈是市里重点中学的教师，教数学的。他们想把苗嘉颜带回去，就让他妈带。
不管孩子有什么毛病，
苗奶奶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她什么不知道。亲妈自己带肯定好，但那是对别人家来说。她孙子跟别家小孩儿不太一样，苗奶奶也明白。
苗建回来一趟，攒了一肚子火，小的管不了，老的说不通。
临走前的那天晚上，吃完晚饭苗建按着苗嘉颜的肩膀，拿剪子强行把他头
那院子开始吵起来的时候，陈家这边正围坐着石桌吃西瓜。陈奶奶手上还有半颗石榴，剥出来的石榴籽儿都放
“又闹起来了。”陈奶奶往那边看了一眼，有点担心。
“闹不起来，苗小子犟不过老太太。”陈爷爷倒没担心，还
直到苗嘉颜尖叫着哭起来，陈奶奶立刻放下手里石榴，站起来就要过去。
“你别去，”陈爷爷拦着她，“人家爸管儿子，有你邻居老太太啥事儿。”
苗嘉颜还
“再给打坏了，”陈奶奶担心得不行，“那孩子瘦。”
苗嘉颜被他爸按着肩膀扣
苗嘉颜跺着脚哭，胳膊推着桌沿，又挣不过他爸。爷爷奶奶见他爸是真生气，也不敢硬拦，怕激得他更生气再打孩子，现
苗家颜趴
他爸喘着粗气，红着眼睛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苗嘉颜只知道哭，也答不上来，捂着头
苗建眼眶都红了，像逼问，也像是真的不明白“你是个小伙子，你非留着头
苗嘉颜哭得嗓子都哑了，苗奶奶
“妈你怎么什么都不让你想让他成什么样啊”苗建说，“这是我儿子”
陈潮推开铁门进来的时候，苗嘉颜还
铁门
“我找苗嘉颜。”陈潮看着苗嘉颜他爸，挺平静地说了句。
“快去吧，领他玩儿去”苗奶奶过来扯着苗嘉颜胳膊把他拽出来，往陈潮那边推，“去跟小哥哥玩儿”
陈潮是隔壁陈家的孙子，是陈广达儿子，苗建再怎么也不好再说什么。
苗嘉颜头
陈潮攥着他手腕给扯了出来，牵回了自己家，大门直接落了锁。
陈奶奶听着苗嘉颜一路哭着过来的，心疼坏了，搂着给擦脸，问“你爸打你了”
苗嘉颜摇头，一直抽气缓不过来。
陈奶奶摸着他胸口后背给他顺气，苗嘉颜另外一只手还攥着头
他哭得实
“不哭了，咱这几天都不回去了，就
苗嘉颜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地不哭了，只时不时地抽搭两下。抽气的时候下嘴唇跟着哆嗦着，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陈潮把陈奶奶刚才剥的那小碗石榴推过来，说“吃石榴，别哭了。”
苗嘉颜眼皮厚厚地肿着，摇了摇头。
摇头的时候长头
苗嘉颜抬起手捏了捏头
这晚苗嘉颜就
陈潮跟别人睡不了，他从小就自己住，但苗嘉颜都这么可怜了，陈潮也不可能给撵出去。最后陈奶奶
苗嘉颜洗漱完穿着陈潮的拖鞋回来了，看见陈潮已经躺好了，蹲
“哥”话音刚起个头就想起来了，咽回去又换了一个，“陈潮。”
陈潮看他“怎么了”
苗嘉颜指指床，嗓子哑了所以声音听起来比平时小“你
“不用，”陈潮说，“没事儿，睡你的吧。”
苗嘉颜于是去关了灯，回来坐
过了一会儿，陈潮听见了两声压抑的类似小动物的声音。就着窗户外面的光，陈潮看见苗嘉颜
陈潮说“别哭了。”
苗嘉颜放下手，轻声地说“哥哥，我不想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