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茗将天魔七杀音留给了闻人瑟,就代表,他们今夜对她势在必得。 凌汐池不想风聆受到伤害,连忙冲着缥无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先把风聆带走。” 缥无的眉头一皱,目光落在了风聆的身上,风聆当即拒绝道:“我不走!” 凌汐池厉声道:“风聆,听话!” 风聆连忙摇了摇头,全身上下都写着几个字,要走一起走。 闻人瑟冷哼道:“想走,你们今晚一个都走不了!” 她不喜欢风聆,更不想日后缥无娶这样一个女子进门,索性今夜一并除去。 谁也无法阻止她复仇,就算是她的儿子也不行。 缥无看着她一脸被仇恨冲击得失去理智的模样,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这样残忍的一个女人,真的是他的母亲吗? 这时,闻人瑟的手一扬,朝那七个人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她先拖住缥无,他们七个去对付凌汐池和风聆,决战速决! 缥无也跟她一样的想法,身形一动,朝着天魔七杀中的其中一个攻了过去,只要他速战速决,杀了其中一个,天魔七杀阵就没有办法结成了,那么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闻人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从屋顶上翩然而落,全身包裹着真气朝着他冲了过去,凌空一掌将他拦到了一旁。 缥无赤红着眼睛,一边还招一边怒道:“你疯了,我们之前说好了不动她的。” 闻人瑟道:“烽儿,娘虽然这些年不在你的身边,但这些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现在就把它教给你,永远都不要对自己的敌人仁慈。” 缥无快要疯了,每每要冲出她的攻击范围时,又被她给逼了回来,他厉声喝道:“你究竟知不知道,他们不是我的敌人,他们是我的亲人!” 眼看缥无被闻人瑟缠住,那七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凶狠而又狰狞的光,朝着凌汐池和风聆慢慢围近,缩小了包围圈。 他们就是野兽,鲜血和杀戮会使他们变得兴奋无比。 风聆松开了凌汐池,冲了出去。 琴声率先响起,紧接着是笛声。 那声声曲音像是变成了一道道看不见的武器,在庭院里刮起了一阵又一阵凌厉的劲风,风聆一个不察,衣袖已被飘扬而过的曲风斩落了半边,连同鬓边的发丝一起落在了地上。 曲音形成的气场像是一堵墙,她用尽全力也破不开,随着每一个音调响起,都像是有一道刀光朝她袭来。 这时,箫声和二胡响了起来。 曲音诡异,像是魔音从地狱中升起,似鬼哭,似狼嚎,就连那弥漫在半空中的黑气也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像是从里边伸出了无数只枯烂惨白的手骨,紧跟着飞出了数道幽灵,朝着她们抓来。 风聆被逼退了回去,飞身一脚朝着一只抓向凌汐池的鬼爪踢去。 那鬼爪忽而不见,随即变成了一柄泛着寒光的刀刃,朝着她的腿劈了过来。 凌汐池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风聆,将她扯开了一步,那刀刃划过,斩在了一块石头上,瞬间将石头斩得七零八碎。 风聆的脸都白了,若不是她拉开了她,是不是她的一条腿就这么被斩下来了。 她只得退回了凌汐池的身边,将全身的真气提出,将她们二人护在了真气中。 凌汐池能感觉到风聆的护体真气在各种曲音的轮番攻击下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溃散的可能。 琵琶和笙紧接着响起,凌汐池看着头顶的黑气越旋越多,一个个姿态迥异的黑色幽灵从那漩涡中飞出,发出凄厉而又刺耳的笑声,搅得人心乱如麻。 风聆只觉得全身突然气血不畅,尤其是心脏处,更是以不正常的速度快速跳动起来,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了那一处,随着越来越诡异的曲音越发胀得难受,像是随时要爆开了一样。 凌汐池伸手扶住了风聆,叹了一口气,说道:“风聆,不要强行运功了,这个阵法专破内家功夫,你的功力不足,不能完全压制他们,越运功对你而言越危险,他们要的是我,你逃命去吧,等到他们吹响最后一个乐器后,你要想逃就来不及了。” 话落,凌汐池便感觉到冷风中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弥漫过来,严格意义上讲,那并不是一种真正的寒冷,而是对于危险即将到来的本能的反应。 她知道,天魔七杀阵快要结成了。 她抬眸看着最后一个手持着埙正要吹响的人,伸手推了风聆一把,用着命令的语气说:“你曾经认我当主人,现在我命令你,立刻马上走!” 风聆咬着嘴唇,还没开口说话,突然耳旁传来了一声厉喝:“闻人瑟,你找死!” 话落,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落,重重地砸在了阵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即将形成的天魔七杀阵,阵法的威力瞬间溃散,那七人几乎是同时向后一退,便见那落在地上的黑影竟是一个人。 一个已经气息断绝的死人。 浓烈的血腥味散发出来,凌汐池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伸手捂住了嘴,那血腥味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 突地,一道剑气从虚空中斩出,越过她的身畔,不及那七人有所反应,眨眼便斩中了手持着埙的那个,血花在夜色中飞溅,那人便像被斩断的木桩一般栽倒在地。 这如流光般的速度惊呆了所有人,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又是数道剑气越过茫茫夜色而来,朝着剩余的六人斩去。 六人面露惊慌之色,开始四散躲避,其中持琴的那个躲避了剑气的攻击后,迅速调整好了方位,再一次坐了下来,正准备拂动琴弦时,他只觉得一束炫目的光从天而降,将他罩在了其中。 不知是否错觉,他看见了一朵奇美无比的花从那束光中出现,化作漫天晶莹的花瓣飘落,形成了一幅瑰丽无比的景象。 然后,那些花瓣像是流光一样朝他冲来,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他连惨叫都来不及,便被那看似柔美的花瓣斩得七零八落,只留下一只血淋淋的手停留在琴弦上。 眨眼便解决了天魔七杀中的两个,这功力,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风聆被惊得呆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凌汐池弯下了腰,干呕得死去活来。 她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萧惜惟回来了。 缥无和闻人瑟也同时停下了手,他们这才看清了适才那砸在地上的黑影是谁。 闻人瑟的眼睛蓦的睁大,像是见了鬼般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慕……慕老爷子。” 那砸在地上,像一滩烂泥的不是慕家家主慕茗是谁? 他们同时抬头望去,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屋顶上,月色下,他超然无比,若一尊谪仙临世,衣袂飘舞,说不出的绝世出尘。 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决战,他身上的气势还未散去,那是一种无敌于天下的气势。 在他的身侧还萦绕着数道不同颜色的真气,像是一条飘飞的彩色仙带围着他飞舞,一朵若隐若现的血色花朵悬浮在他的头顶上,更是为他增加了一分莫名的神韵,映衬得那张脸越发的完美无瑕。 可就这样像神祇临世的人,此刻全身却散发着让人心惊胆颤的杀意。 凌汐池好不容易止住了呕,抬眸凝视着他,看着他身侧围绕着的数道真气,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这是她回来这么久后第一次看见他真正与人动手,她这才知道,如今的他到底强得有多么的可怕。 这时,眼前人影一闪,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便将她拥入了怀中。 萧惜惟伸手抚摸着她的脸,人好似清醒了下来,又好似还没清醒,轻声道:“汐儿,我回来了,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 一如既往的温柔得似水的语气。 凌汐池看了看地上慕茗的尸体,问道:“惜惟,刚刚发生了什么?” 萧惜惟眼睛看都没看地上的慕茗,语气云淡风轻地说道:“这个老头子不知死活的带着人埋伏我,我便顺手把他杀了。” 顺手? 闻人瑟仿佛听错了,皱起了眉头,然后,她好像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设计埋伏萧惜惟的这个决定好像是个错误中的错误,他们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萧惜惟的实力。 要知道,这次慕茗带出的是慕家最精锐的势力,就这么倾巢而出的去围剿一个人,居然让他毫发无损的回来了,甚至还折了一个家主进去。 那剩下的那些人呢? 这时,萧惜惟拍了拍凌汐池的肩膀,将她送到了风聆的身边,说道:“汐儿,你等我一会儿,今晚想要害我们的,一个都跑不了,我会统统送他们上路。” 他边说边朝隔壁月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 凌汐池的心狂跳了起来,总觉得现在看似冷静的萧惜惟比刚才心魔发作的萧惜惟更加让人恐惧。 天魔七杀剩余的五人面面相觑,他们从他从容自信的表情上很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远非这个男人的对手。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是,他们知道自己会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死。 等死的感觉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可他们还不想死。 萧惜惟这才看向了他们,冷笑了一声,问道:“你们很喜欢吹奏是吗?那我便让你们见识一下慕家真正的音律。” “敢动我的人,你们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五个人当机立断地转身朝四方逃窜,却发现自己刚动了一步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锢住,让他们动弹不得,一朵巨大无比的花盛放在夜空中,慢悠悠地旋转着,泛着丝丝血气。 那种禁锢的力量便是从那朵花上传来的。 萧惜惟抬腿朝前踏了一步,那朵花瞬间大放异彩,那五人顿时被一股千钧之力压得跪倒在地,随着萧惜惟每走一步,那力量逐渐加重,压得他们骨骼尽响,一口口鲜血从他们的口中溢了出来。 这时,只见萧惜惟指尖一旋,一支竹笛出现在了他的指尖上,他开始吹笛,若仙乐自九天上落下。 天上的黑气已被驱逐干净,转而形成了无边的血色,血月下,晶莹剔透的花瓣飘落,伴着笛声纷纷起舞。 可每一片花瓣落下时,那五个人便发出诡异而又嘶哑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