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晟很得意：“我自己去打的！”
“什么？”王楚悠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晟指了指脸上新新旧旧的痕迹，还捞起衣服，给王楚悠看自己排骨上的青淤。
“这些，都是我荣耀的勋章！”
王楚悠……好吧。
中二病小孩一个。
还以为可以抓住凌家虐待的把柄……
她带凌晟出去玩，讨好他：“晟晟，妈妈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凌晟一听就小脸煞白：“不去！”
他这好不容易才忘记游乐园的惊魂一夜，不想再重温了。
王楚悠就不太高兴了。
“你不是以前一直想去吗？你这孩子真不好将就！”
她一向这样，对别人有丁点儿好，就必须要别人接受，还要感激。
如果有人拒绝，她就觉得别人不识好歹。
“妈妈那么忙，今天就为了带你去，还专门把事情推了……”
王家最近很不好过，她一人顶三个人干活。
凌晟不敢说话了。
他再说不，妈妈会很不开心的，妈妈不开心，就不会来看他了……
于是，王楚悠带凌晟去了游乐园。
凌晟这也不坐那也不玩，王楚悠也不勉强。
“这是你自己不玩的，以后别再跟人家说你妈没带你来过了。”她凉凉地斜凌晟一眼。
上次凌晟独自跑游乐园之后，她去找过凌衍骅。
却被他指责自己身为母亲失职。
说要不是她从来不带孩子去游乐园，凌晟也不至于闹这么一出……
现在，她带了，谁也别再拿这点小事来说她闲话。
母子俩坐在游乐园的甜品店里喝饮品。
王楚悠突然问凌晟：“晟晟，凌家对你好不好？”
她满以为凌晟还要哭诉着闹着回家。
没想到凌晟想也不想，点头：“好！”
王楚悠愣：“你不是说不给你饭吃，还……”
“吃啊，现在都准我吃三大碗！”凌晟说起来还挺高兴，“妹妹不喜欢吃肉，鸡腿全都是给我的！”
“我们班同学都喜欢我妹，但是我妹只叫我哥哥。”
凌晟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他们都羡慕死我了。”
“对了，我妹特别喜欢吃甜点，这个慕斯蛋糕给她带一个，让她叫我一百声哥哥！”
王楚悠冷冷一笑。
呵，一口一个妹妹，看得出来，他在凌家过得不错嘛。
“晟晟，凌家有没有对外正式承认过你？”她冷不丁问道。
凌晟，呆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们大家族认领了流落在外的孩子，都会给他举办宴会，告诉整个帝都的圈子，算是正式承认他。”
王楚悠道，“凌家有没有说要给你准备宴会？”
凌晟完全没听说过这事儿。
王楚悠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有。
“唉，都是因为妈妈的原因，”她垂着眼，搅动着奶茶，“因为妈妈不被凌家承认，顺带着让你也不能被承认了。”
“晟晟，你想过没有，凌家只是给你一口饭吃，你就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但凌家的财产，跟你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可是、可是……”凌晟试图反驳，“好像妹妹也没有办过宴会。”
“你和你妹妹能一样吗？”
王楚悠反问，“你妹妹在家里什么地位，你是什么地位？”
“你爸爸是更爱你还是更爱她？”
“还有你爷爷，你那些叔叔……你不会感觉不出来吧？”
“你说说看，到时候分家产，会分给你还是分给你妹妹？”
“家产……家产不要也可以……”凌晟挣扎。
“呵！”王楚悠冷笑，“你现在只要一口饭吃就可以了，当然觉得可以不要，但是等你长大，你周围的朋友，他们都开着豪车，有自己的豪宅，世界各地私人飞机游艇……”
凌晟开始脑补了。
他想到长大以后，程元璨开着私人飞机来找小凌宝，还带小凌宝去坐豪华游艇……
他不能接受！
他先前还嘲笑程元璨家里不是很有钱……
可是以后，他会比他更没钱！
“对了，凌家现在还给你一口饭吃，到时候如果连一口饭都不肯给你……”
王楚悠抄起手，“到时候，你可别回王家来讨饭，你姓凌不姓王。”
凌晟恐惧了。
“妈妈，我要怎么办……”
……
凌晟回到家，发现全家都围着小凌宝。
正在讨论什么，说得乐呵呵的。
凌晟回想起家人们和他相处的情形……果然，他们是更爱小凌宝一些。
连爸爸都是。
他经常和其他叔叔抢着抱小凌宝。
却从来没有抱过他一次……
“哥哥，”小凌宝看到凌晟，就从沙发上跳下来，朝他跑过来，“哥哥出去玩，给凌宝带好吃的了吗？”
她看了看凌晟手里的蛋糕盒子。
凌晟把盒子往身后一藏：“不是，这是我自己要吃的。”
“哦……”凌宝也没很失落，就觉得奇怪。
这明明是给她带的呀。
“凌晟，过来。”凌衍骅招手。
凌晟走过去，看到桌上有好多图片和资料。
“你妹妹马上四岁了，家里要给她举办生日宴会，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酒店。”
凌晟一怔，随即心里酸浪翻滚。
他先前还安慰自己，他没办过宴会，凌宝也没办过。
可是现在……
凌宝也要办宴会了！
就只有他……家里果然是不肯承认他的！
“她办宴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凌晟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上楼了。
他把蛋糕很生气地扔到了垃圾桶里，还踩了一脚。
……
这之后几天，凌晟一句话也不和小凌宝说。
凌意熙发现两小只在车上变得很安静，但他本来就不喜欢多想。
也就没管。
直到第四天，小凌宝主动到校门口来接他。
“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呀？”她问。
“你哥哥不理我，我理你，”程元璨拿出每天都准备好的蛋糕，精心讨好，
“你看，这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
“谢谢。”小凌宝很有礼貌。
“哼！”凌晟一反常态，朝车上跑去。
他以后再替小凌宝打架，他就是狗！
小凌宝没一会儿就回到车上，还是程元璨送上来的。
“小凌宝，明天见！”程元璨很高兴地挥手。
凌晟偏着头，装什么都没看到。
一旁的小凌宝窸窸窣窣，大概在拆蛋糕包装袋。
凌晟心里实在忍不住，正打算嘲讽两句，一转头——
看到小凌宝，正从一个压扁了的盒子里，取出一个烂糟糟的慕斯蛋糕……
盒子上，依稀还能看到游乐园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