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一触即离,虞秋秋略微有些诧异。
她原本背朝褚晏侧躺着,回转过身看向他。
黑灯瞎火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任何细微的声响,却在这静夜里变得格外清晰。
他的呼吸节奏乱了,心跳也有些快。
没有感受到他躺下的动静,他好像半撑在她上方停住了。
虞秋秋微微顿了顿,这蓦地让她想到了她诞生之初经常看人玩的一个游戏。
她跃跃欲试地再度背过身去,然后在察觉到褚晏开始移动的时候,突然转身!
“一二三,木头人!”
这冷不丁冒出的声音把褚晏吓了一大跳,准备躺下的上半身,以一个倾斜的角度停在了半空,已经卸力的手肘更是再度被委以重任,肌肉紧绷。
他屏住呼吸,看向虞秋秋,不明所以。
什么一二三木头人?
“哈哈哈哈哈……”虞秋秋忽地笑了起来。
黑夜放大了她对情绪的感知。
她大概能猜出此刻狗男人脸上的表情,定是像那已经松动的雪山,看似一片平静,但其实已经到达了崩塌的边缘。
虞秋秋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
——“之前我就觉得狗男人有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太对劲。”
——“现在,我可算是知道了。”
褚晏:“!!!”
她知道什么了?
正当他不断回想着近日发生的种种时,虞秋秋却忽地抬手触上了他胸口的位置。
褚晏的喉结滚了滚,神经高度紧绷,她、她想做什么?
虞秋秋感受着掌心底下明显加快的心跳,心下了然。
——“啧啧啧,摸一下就跳这么快,狗男人的心思不要太好猜,就这么喜欢我?”
——“爱与不爱,这差别简直不要太明显,换做从前,狗男人哪里会这般主动。”
——“不过,想想也是,我美貌、温柔又善解人意,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的,先前是我对自己认知不清,竟是低估了狗男人沦陷的速度。”
褚晏:“……”
温柔?
善解人意?
褚晏嘴角抽了抽。
他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两个词了。
虞秋秋的手不断往上,然后环住了他的脖颈。
“抓到了!”她说。
“什、什么抓到了?”褚晏提起的心刚刚落下了一些,这会儿又悬起来了。
虞秋秋声音带着些纯真的笑意:“一二三木头人啊。”
“被抓到的话,游戏就结束了,你没有玩过这个么?”
——“既然狗男人已经完全被我迷住,那想必一定很愿意为我献祭吧?”
——“等我解开封印逃脱制裁,我会铭记住他的。”
褚晏:“!!!!!”
献、献祭?
褚晏瞳孔放大,简直不敢相信。
说得好听,他都没命了,他要这女人铭记他做什么?
相安无事了几天,他还以为这女人已经放弃这事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贼心不死!
察觉到虞秋秋搂着他脖子的手开始在收紧,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褚晏赶紧把她的手给拽了下来,呼吸粗重,气得咬牙,偏生语气还不能太重。
他替虞秋秋掖好了被子,道:“别闹,我明天还得去上早朝。”
虞秋秋:“……”
沉默良久,虞秋秋叹了口气:“好吧。”
——“那就等明天,一天而已,问题不大。”
褚晏:“……”
问题很大!
褚晏躺回枕上,气得翻了个身。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彻底打消虞秋秋这念头才行。
可……想个什么办法呢?
褚晏脑海忽然一片空白。
该死!
他紧抓着身上的被子,一整个恨铁不成钢。
他对虞秋秋竟然束手无策?
直到身旁之人的呼吸已经绵长,褚晏仍旧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他不信这局无解。
……
翌日。
褚晏起身,拿出朝服正要穿的时候,他忽然顿了顿,然后视线投向了还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虞秋秋。
他放下朝服,走到床边,俯身摇了摇虞秋秋的肩膀,声音冷硬:“起床。”
虞秋秋睡得正香忽地被扰了清梦,心火那叫一个暴躁。
——“找死啊!”
虞秋秋在被子里两腿蹬了蹬,然后翻了个身,留给褚晏一个后背。
褚晏伸在半空的手顿了顿,可停了没一会儿,他又硬着头皮将手往前伸去,再度摇晃了起来。
“起床。”依旧是不容违逆的语气。
虞秋秋被惹火,刷的一下睁开眼,回身瞪向褚晏。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这声音听着阴恻恻的。
!!!
褚晏心头一惊,默默将手收回,身躯站直,居高临下。
“起来给我更衣。”褚晏道。
“???”
虞秋秋双眸微眯,他刚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虞秋秋紧盯着褚晏,似有些不可置信。
褚晏心肝一颤,抿唇默了默。
他昨儿想了一宿,思来想去,要想虞秋秋放弃牺牲他来冲破封印一事,就得让她转回到原本的计划中去。
归根结底,虞秋秋想要冲破封印,无非是觉得洗白无望罢了,而现在,他正是要帮她重建信心。
她说过想要洗白的话就必须得黑化,而黑化的前提是他得作死。
虽然不知道这彼此之间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因果关系,但是……除了这个
,他好像也没别的法子了。()
想到这,褚晏颤抖的心又坚定了起来。
⒕想看今遇卿的《虐文男主他有读心术》吗?请记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的域名[(()
“我说起来给我更衣,谁家媳妇跟你似的,嫁进来天天睡懒觉。”褚晏头铁着重复道。
虞秋秋咬了咬牙。
——“很好,我这瞌睡那真是一下子就醒了呢。”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才几天,狗男人就现出原形了。”
——“怎么,觉着自己地位稳固了,有恃无恐了,反过来想拿捏我了是吧?”
——“很好,是时候丧个夫了。”
虞秋秋歘地一下撑坐了起来,怒瞪向褚晏,气势汹汹刚准备下床,谁料却看见褚晏动作自然地将她的衣裳给拿了过来。
“看我做什么?”褚晏眉头皱起,将虞秋秋其中的一件衣裳抖开,声音不悦,催促道:“我先给你穿,完了你再给我穿,这难道不公平么?快点!”
虞秋秋:“……”
她看了看已经准备好要伺候她穿衣的狗男人,黑眼。
——“不是,这人有病吧?”
虞秋秋缩回已经伸出被子的一只脚,没好气道:“我还没到点,你自己衣服自己穿去。”
说罢,虞秋秋便往后仰一躺,盖好被子,睡回笼觉去了。
褚晏:“……”
“这机会可是你自己放弃的,我等会儿就得上朝去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啪!”
回应他的,是虞秋秋扔过来的一个枕头。
“……”
褚晏默默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去,换了朝服,心有余悸地就出门了。
去宫里的路上,随从见褚晏时不时就要抬手擦一下额上的汗,很是纳闷。
他将自己进风的领口拢了拢,这天气虽然比前些日子回暖了些许,但……好像也没到可以热得出汗的程度吧?
随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整个叹为观止,他家大人这火力还怪旺的,羡慕……
……
上午,京城一酒楼内。
褚瑶收起将刚收到的写有字迹的一张纸给收了起来。
她看向窗外,有些心神不宁。
派人去寻了那么久,竟是泥流入海,一点音讯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么?”褚瑶低声喃喃。
思及那天子在沧州渡口看见的那个人,褚瑶望着窗外,出神了半响,忽地自嘲地轻笑出了声。
草木皆兵。
可能真的是她看错了吧。
如果那个人真的还活着,怎么可能一直忍着这么多年都不现身?
想通关窍,褚瑶回过神,收回视线,起身正要回府。
可当她站起,余光瞥见一人,转身的动作一顿,忽地快步走到了窗前,目光一瞬不移,双眸骤然睁大。
……
廷尉司。
褚晏下了朝之后便回了府衙。
他面前摊着一张纸
(),手里拿着笔,准备写下需要时刻提醒自己的注意事项。
有道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事关性命,得慎之又慎,就比如,今儿早上,那可真是生死一线,那女人没睡好的时候,根本就毫无理智可言!
褚晏落笔——
“一、绝对不要在她睡得正香的时候吵醒她。()”
二、绝对不要在她刚睡醒、或将醒未醒的时候招惹她,起床气还未消散,有被波及且致死的风险。
三、⒌()”
褚晏还未写完,便见随从走了进来。
“大人,二小姐找您,说有急事。”随从禀报道。
褚晏眉头皱起:“什么急事?”
他没怎么把褚瑶所谓的急事放在心上,褚瑶能有什么急事。
褚晏不以为意,继续用笔沾了沾墨。
然而——
“二小姐说,是有关于夫人的急事。”
“铛!”地一下,褚晏将毛笔扔进了笔洗中,倏地一下站起,将面前的纸折好收起,然后抬步就往外走。
“她现在在哪?”褚晏问道。
……
一刻钟后。
褚瑶把褚晏拉去了集贤酒楼。
“什么地方说不得,非得来这里做什么?”褚晏不解。
褚瑶却是闷头在前面带路。
“虞秋秋和周崇柯在此处私会,哥哥我带你去捉奸!”
终于可以有机会抓住虞秋秋的狐狸尾巴,褚瑶难掩心中激动,加快了步伐。
只是,刚说完,走了没几步,身后却是没声了。
褚瑶疑惑着回头,却见本走在她后头的哥哥,这会儿却是在背道而行。
褚瑶连忙追了上去。
“哥哥走错了,是那边。”褚瑶拦住他提醒道。
褚晏直接越过她,继续往外走:“我想起我还有桩急事,先走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褚瑶急了,捉奸的事情怎么能够以后再说呢,这若不捉个现行,那不是在给虞秋秋狡辩的机会么?
“哥哥,来都来了,还是先去看看吧,万一有什么误会,当场说开也好啊。”褚瑶再度上前拦住了褚晏的去路。
褚晏:“……”
就是因为来了他才要走。
若是早知道褚瑶拉他过来是为了这事,他根本就不会来。
想也知道,虞秋秋若是真想同周崇柯私会还能让她给发现?
还捉奸,这事的不可控性太大了,再加上褚瑶也在这,万一被她一搅和,他没了台阶下怎么办?
再加上——
“你跟周崇柯断了来往,我就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
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褚晏更加坚定了要马上离开这里的想法。
他好不容易才将前面的事给翻了篇……
现在过去,那不就骑虎难下了么?
左右这是个吃饭的酒楼,虞秋秋和周崇柯在这,顶多也只是吃顿饭而已,说不定人是有什么正事呢,睁只眼闭着眼就得了。
什么脸都翻,那只会害了他。
“不用了,我相信她。”褚晏斩钉截铁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