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柯写了好几张适合用作匾额的题字让人给阿芜送了去。
事毕,他放松地靠向了椅背,两腿搁在桌面上,手里的折扇一甩,端得是风流潇洒又信心十足。
之前阿芜是没得选,现在他写了好几张,阿芜总能挑出张喜欢的,他相信相比起褚晏,阿芜肯定会更愿意用他的字来做匾额,毕竟,远近亲疏在这呢不是?
周崇柯合起手中折扇,扇柄悠悠然在他的五指间转动。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将褚晏的东西从阿芜宅子里挤出去,周崇柯唇角便溢出了几分得意的微笑。
几天过后,估摸这匾额应该做好了,周崇柯再次去了阿芜的宅中,准备欣赏欣赏自己的成果。
然而,看着门上的那遒劲有力的“阳和启蛰”四个大字,周崇柯沉默了。
轰隆隆——
又是一道惊雷,将他的算盘劈了个稀碎。
怎会如此?!
周崇柯受不了这打击。
他的字差哪了,为什么不用他的?他写了那么多张,一张喜欢的也没有?
难不成他在阿芜心里的地位还比上只见过几面的褚晏?
“世子爷您怎么了?”
阿芜给周崇柯端来了一杯茶,不懂他为什么不进去,老盯着这匾额看,上次不都已经看过了么?
周崇柯接过茶杯,决心要死个明白。
他定定看向阿芜:“我送你的那几幅字你不喜欢?”
阿芜眨了眨眼,实是不知世子爷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
“没有啊,我都很喜欢的。”阿芜解释道。
褚大人的字苍劲,世子爷的字则更俱锋芒些,两人风格不同,但却是各有各的风骨。
周崇柯:“……”
他几番欲言又止。
骗子!
喜欢怎么没见她用?
周崇柯心头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丝毫都没有被安慰到。
他又抬头看了好几眼那门上的匾额,真是越看越像眼中钉。
“你这个匾额不打算换么?”周崇柯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阿芜愣了一下,很是不解:“为什么要换?”
“这才挂了没几天,还是新的呢,再换不要钱的么?”阿芜小小声地嘟囔着。
周崇柯:“……”
得了,破案了。
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万万没想到阿芜是个节俭的,东西没坏她根本就舍不得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他现在倒是比刚才好受些了。
最起码他不是输给了褚晏,而是输给了几钱银子。
只是——
淦!
几钱银子……
他这身价骤降的,好像也没什么可值得庆幸的。
失策了。
早知道他就直接让人做好了再送过来,但是……那样他又怕阿芜会有心理负担。
“唉——”
无解。
周崇柯备受打击离去。
当天晚上睡到半夜,他忽然弹坐了起来。
“不是!他有病吧!”
这姓褚的他跟阿芜熟吗他就送人东西?
……
月上中天,周崇柯气得没睡着,远在成远伯府的褚瑶同样也没睡着。
从长乐那碰壁后,她便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长乐看哥哥的眼神也不似作假,怎么会那么快就变卦了呢?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阳春三月,宜踏青。
褚瑶本来不想去,但贺景明坚称她就是因为老是呆在府里不出门才会心情烦躁,硬是把她给拉了出去。
郊外湖光潋滟,山色青翠,视野也极为开阔。
“怎么样,出来走走还是不错吧?”贺景明不知从哪买来了一个蝴蝶风筝,他递给褚瑶:“要玩么?”
褚瑶轻嗤了一声:“幼稚!我又不是小孩子。”
这话贺景明可就不同意了:“谁说风筝只有小孩才可以玩的?喏,你看那边,不也有大人玩么?”
褚瑶顺着贺景明所指的方向看了去,谁料这一看竟是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诶?”贺景明显然也看见了:“那不是大哥和嫂子么?”
褚瑶刚刚有了点起色的心情瞬间又跌落到了谷底。
既然看见了便不能不打招呼,贺景明带着褚瑶一块过去。
褚晏背着手在边上看虞秋秋放风筝,忽得看见两人,诧异了一瞬。
“大哥。”贺景明叫道。
褚晏微点了下头算作是回应。
褚瑶看向褚晏,试探地问道:“哥哥今日怎么有空出来踏青?”
她记得,今日好像不是哥哥的休沐日。
“廷尉司里没什么事,便告假了。”
褚晏说这话时根本就没看褚瑶,反倒是看着为让风筝起飞跑得正欢的虞秋秋露出了些若隐若现的笑意。
这是显而易见的敷衍。
褚瑶掩在袖中的手无声攥紧,可真当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前面却传来了虞秋秋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风筝掉湖里了,褚晏你快过来!”
虞秋秋看着那飘在湖里的风筝满脸不高兴。
“怎么了?”
褚晏听到呼唤立即就撇下褚瑶和贺景明过去了。
虞秋秋指着湖里的风筝告状:“你看它!太不争气了!”
——“没飞两下就折戟成沙,一点都不随我。”
褚晏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个风筝,又不是个活物,她要风筝跟她一样生猛,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些……
褚晏从她手里接过控制权,一边收线将风筝往回拖,一边道:“你放线的速度太快了。”
就这么点风力哪里承载得起她的野心,那可不就飞不了一会儿便要往
下面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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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ash;—搞什么,狗男人这是在教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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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着可不太妙。
褚晏后背一僵,提着刚从湖里解救出来已经湿透的风筝,话锋紧接着就是一转:“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风筝不行。”
“是吧,你也觉得是这风筝不行对吧!”虞秋秋一下子找到了共鸣。
褚晏违心且艰难地点了点头。
“嗯。”
风筝全责。
虞秋秋的毛被捋顺了,看着褚晏手里已经报废的风筝忧愁了起来:“怎么办?我还想玩。”
褚晏抿了抿唇。
失策,风筝带少了……
“我看贺景明手里好像有一个,你等会儿。”褚晏转身往回走。
“你这风筝——”
“这是景明给我买的,我正要去放呢。”
褚晏还未说完,褚瑶便打断了他。
贺景明略有些意外:“你不是不想玩么?”
褚瑶讪笑:“看嫂嫂放得那么开心,我也有点心痒了,想试试,再者,这是你的心意不是么?”
她就算不喜欢,那也不意味着她要把本属于她的东西让给别人,尤其,这人还是虞秋秋。
因为褚瑶的主意突变,贺景明风筝递到一半,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他看向褚晏笑得颇有些尴尬:“大哥,你看这……”
褚晏:“无事。”
他本来也没打算将别人买的东西拿给虞秋秋。
“你刚说这风筝是买的,在哪?”褚晏问道。
尴尬消退,贺景明立马表示:“大哥我带你去!”
两人离开后,褚瑶拎着手里这个完好的风筝朝虞秋秋走了过去。
她站在虞秋秋旁边,一同看向这倒映着春光山色的湖面。
“你不觉得羞愧么?”褚瑶忽然开口道。
虞秋秋侧目:“羞愧?我为什么要羞愧?”
褚瑶冷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向虞秋秋,唇角的弧度回落:“你把哥哥害成这样,居然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羞愧?”
如果不是为了娶她,哥哥怎么会因为得罪陛下,失却那大好前程?
换做从前,哥哥可是廷尉司的核心人物、公认的下一任廷尉,怎会无事可做?甚至于悠闲到了可以告假?
这分明就是廷尉司的人看碟下菜,墙倒众人推,想要将哥哥彻底地排挤出去!
而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因为虞秋秋!
“你可真不要脸。”
褚瑶满目讥讽,说完后,便准备欣赏欣赏虞秋秋的表情,想要从她的脸上获取几分愉悦。
然而——
虞秋秋却是笑了,春日落在她脸上,那笑容灿烂无比。
褚瑶目色骤敛,眉头皱起,只觉眼前之所见刺眼极了。
“你笑什么?”褚瑶声色俱厉。
虞秋秋没有回答,反倒是褚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贺景明去而复返。
他手里拿着个水囊,卖风筝的手艺人回去了,他要陪大舅哥去农户家里找他,想着褚瑶放风筝跑累了兴许会渴,便和大舅哥说先回来送个水囊,谁料,刚走进却是听见褚瑶居然在呵斥嫂夫人。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褚瑶心中一惊,刚还高涨的气焰顿时被扑灭了个干干净净。
她满目哀求地看向虞秋秋。
不要告诉景明,求你。
虞秋秋心领神会,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褚瑶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稍微往下落了落,虞秋秋肯配合就好。
先前景明以为她得了癔症,她的所作所为,尚且还算情有可原,可如今她既已“痊愈”,实是不想在景明眼里留下个刻薄的印象。
褚瑶意外地看了虞秋秋一眼,这人倒是还挺识相,不算太无可救药。
说到底,女子嫁人便是要以夫为天的,虞秋秋从前在府里再受宠又如何,难不成还能逃脱得了世俗,照样得讨好她这小姑子。
然而,就当褚瑶志得意满之时。
虞秋秋抬头看向贺景明,开口就是:“你夫人刚才骂我不要脸呢,我夫君都没有这么说过我,你说她怎么就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
此话一处,褚瑶心跳骤停。
虞秋秋在说什么?!
她刚才不是已经答应——
褚瑶双目圆瞪,不可置信地看向虞秋秋。
“你看吧你看吧,她又瞪我,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
虞秋秋受惊似的躲到了贺景明身后,可看向褚瑶时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深。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敌人越是不想让她做的,她就越是要去做。
这可是她的人生哲学。
褚瑶莫不是脑子锈掉了,居然指望她高抬贵手。
形势调转,看着虞秋秋这耀武扬威的样子,褚瑶整个人都快要被气炸了,她俩到底谁更可怕?
虞秋秋这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
“你血口喷人——”褚瑶气急指向虞秋秋。
可贺景明越来越尖锐的目光,到底还是让她的心沉了下来。
景明平日里是脾气很好的一个人,成婚至今,从未对她摆过脸色,什么事都会顺着她,甚至之前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的时候,只有他没有放弃她。
可是现在,她却清楚地感觉到,他对她……失望了。
褚瑶忽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她上前拉起他的袖子:“景明……”
不是这样的,她只是——
贺景明将袖子从她手里强硬地扯了出来,不复平日里的温和,语气更是冷硬至极。
“跪下!跟嫂夫人道歉!”
那一刻,褚瑶只觉五雷轰顶,她不敢相信地看向贺景明。
他说……让她跪下?
他怎么可以让她给虞秋秋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