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站在床前。
床上之人呼吸均匀,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褚晏看着,心登时凉了半截。
虞秋秋没有等他……
褚晏就这般看了她一会儿,忽地嘴角溢出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原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的眸光黯淡了下来,转身准备离开。
可当他看见屋里那快要燃尽的烛光时,脚步却又忽地顿了顿。
虞秋秋没有点灯睡觉的习惯,会不会是等他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褚晏薄唇紧抿,指尖不自觉地蜷进了掌心。
……
翌日。
虞秋秋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她略微有些诧异,狗男人的生物钟很准,通常她醒来的时候,他都已经起来很久,又或者早就上朝去了,她都没有比他起得早的时候,仔细想想,这竟还是头一回。
虞秋秋看着他的睡颜,觉着有些新鲜。
她将手从被窝里抽了出来,指尖从他的额头沿着高挺的鼻梁轻轻下滑。
好看的事物总是更容易令人欣赏的。
即便是睡着了,褚晏这张脸也依旧杀伤力惊人。
这得亏是她定力好,若是个意志不坚定的,怕是凭着的这张脸就能陷进去。
她的指尖最后停在了他的唇上,这处的触感似乎与别的地方不同,更软些。
虞秋秋灵魂深处的噬血因子隐隐有些躁动,狗男人毫无防备、任人宰割睡着的样子,实在有种让人想要为所欲为的冲动。
她的指尖在他唇上戳了戳,最后没忍住咬了一口。
牙齿破开薄皮,血腥味儿在口腔绽开,虞秋秋满足地闭了闭眼。
——“狼为什么会爱上羊呢,光是想想那味道就很难不爱吧。”
褚晏吃痛,从睡梦中醒来,骤然听见这句,脑子还有点迷糊。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乍一听像是冲破禁忌的爱情故事,仔细一琢磨却又感觉是个弱肉强食的血腥故事?
他睁开眼,虞秋秋的面庞近在咫尺,垂目,他甚至都能看清她卷翘浓密的睫毛。
她在做什么?
褚晏张口想要询问,可下一瞬,软软的舌尖却在他的伤口处舔了舔。
轰!
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掉,神经都仿佛被带起了一阵颤栗,可正当他期待着其深入时,作乱之人却是退开了。
不够,这根本不够!
褚晏只觉他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在叫嚣着他想要,顾不上疼痛,褚晏急切地扣住了她撤退的后脑勺。
……
当天,褚晏上值罕见地迟到了。
嘴上破皮的地方,形成了一小块暗红色的血痂,很是显眼。
进了廷尉司后,他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一路的注目礼。
甚至下午回府,阿芜见了他都目露诧异:“哥你嘴怎么了?”
褚晏默了默。
被问的次数太多(),他这会儿都已经有点麻木了。
褚晏面不改色:被猫抓了。
猫?
阿芜蓦地睁大了眸子:府里有猫?
在哪里?她怎么没有看见?
嗯㈦(),有。”褚晏淡淡应了声,然后转身从后面的随从手里拿来了物证——一只出生不到二个月的白色小奶猫。
“哇!”阿芜两眼放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她两手将猫从褚晏手里接了过来,抱着爱不释手:“它好可爱!”
毛绒绒、软乎乎、而且一点都不认生,好乖哦。
小奶猫的脸颊往她手心蹭了蹭,阿芜瞬间心都快要化了。
可是——
跟人这么亲近的小猫怎么会抓人呢?
她狐疑地看向褚晏,目露谴责,该不会是哥哥做了什么让小猫咪不高兴的事吧?
褚晏:“???”
这是什么眼神?
被哥哥皱着眉头瞪了,阿芜默默反省了一下,好吧……哥哥都被抓成这样了,她再谴责他的确是有点不应该,但是——
阿芜:“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们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褚晏:“……”
这胳膊肘往猫拐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怕是真的要心梗了。
褚晏拔步就走,眼不见为净。
然而,阿芜却是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袖子:“你还没有告诉我它叫什么名字呢。”
褚晏嘴角抽了抽,瞥了其一眼,然后没好气地扯出了自己的袖子,斩钉截铁:“不知道。”
阿芜:“???”
不知道?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猫的名字?
“他居然装不认识你诶?”阿芜托着小猫跟其告状,企图让其认清楚自己主人的真面目,然后换个主人。
随从旁边路过听见,忽地顿步几番欲言又止,有没有可能,大人是真不知道这猫的名字?
毕竟,这猫来得也挺突然的……
进到主院,真正的始作俑者正半躺在摇椅上,一边吃着茶点,一边让人在旁边念着话本,整个人随着摇椅轻轻摇晃,悠哉悠哉好生惬意。
想起今日廷尉司内无处不在的目光,以及自己如坐针毡的窘境,褚晏快步走了过去,手撑在其两侧的扶手上,按停了摇晃中的椅子。
感觉到上方罩过来的阴影,虞秋秋睁眼,紧接着听见了狗男人的质问:“故意的?”
虞秋秋眼神闪了闪,开始装蒜:“什么故意的?”
——“明明是狗男人自己太脆皮,我这么白的牙还能是个坏的?”
褚晏嘴角抽了抽,真是快要被她给气笑了。
尽是歪理。
褚晏气恼又无奈,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企图约法二章:“以后不许再咬了。”
虞秋秋窝在躺椅上,撇了撇嘴。
()——“没劲,狗男人玩不起。”
“……”
褚晏语滞,刮了刮她的鼻子,改口退而求其次:“你咬别的地方。”
这露在外边的,他遮都没法遮。
虞秋秋眉梢高挑。
——“哦?狗男人这底线还是个动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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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nbsp;差不离快到晚膳的时间了,褚晏将虞秋秋从躺椅上拉了起来,两人进屋。
魏峰放下手里举着的话本,面无表情。
所以……没有人在乎他死活是么?
他堂堂八尺大汉,要肌肉有肌肉、要身高有身高、要年龄有年龄,如今,却在这里给人念话本……
魏峰抖了抖手里的书册,一下子将这精神污染源拎得老远。
这都是些啥?啥??啥???
随便瞥上两眼,入目的便是——
“那李郎好生俊俏,直教人心肝儿颤,待我想个法子,将他给哄骗了去……”
“这夜里李郎横竖是睡不着,遂起身凭窗远眺,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芸娘怎的还不来寻他,莫不是有了新欢?”
这扑面而来的酸臭味儿,魏峰看得是满脸抽搐,他一把年纪了哪里看得了这些,让他念这个简直就跟酷刑没什么两样,就是这会儿,他抠地的脚趾都没有办法全然放松下来。
真是悔不该识字!
看着公子与虞秋秋相携进屋的背影,魏峰立在树下,头顶顷刻间雨雪交加,整个人仿佛凝固成了一座石像。
方才,那女人都没说什么,公子竟是自己将原则一降再降。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话本里的那个棒打鸳鸯却不成的尖酸刻薄老婆子,看着李郎泥足深陷却无能为力,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魏峰痛心疾首,公子你糊涂啊!
饭毕,虞秋秋抱着没听完的话本继续在看,边看还边在心里嫌弃。
——“这魏峰念得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白瞎了我的话本子。”
褚晏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手边,闻言默了默。
让魏叔念话本,亏她想得出来……
这一册剩下的不多,虞秋秋没两下便翻完了,之后将书扔到一边,下了榻去翻箱倒柜寻下册。
褚晏拎起她随手仍在榻上的书,一目十行地粗略扫了扫,啧啧啧,这李郎对芸娘一片丹心,芸娘却只是想跟他玩玩,上册的结局可不怎么好。
看完后,褚晏很是唏嘘。
虞秋秋找到了下册,嗒嗒地又跑回了榻上。
见她看得入迷,褚晏纳罕:“这芸娘对李郎那般薄情,你竟也看得下去?”
虞秋秋掀眸看了他一眼。
——“我为什么要看不下去,这不挺好看的么?”
——“干大事的女人,岂可耽于情爱?”
接着,她的视线便又落回了书上。
虞秋秋:“芸娘深得我心。”
褚晏:“……”
呵!这
女人就口是心非吧。
还干大事的女人岂可耽于情爱……
也不知今儿早上抱着他啃的是谁,昨天晚上等他等得睡着的又是谁?
他都不稀得揭穿她。
褚晏摇了摇头,嘴角微勾着撇开了视线。
天色暗了,绿枝进来添灯。
在距离褚晏身侧不远的地方,绿枝掀开灯罩,小臂粗的大蜡烛竟是见了底儿,她纳闷地嘀咕了起来:“奇怪,这蜡烛我昨天才换的新的,怎么这么快就烧没了?难不成是我昨天夜里忘记进来熄灯了?”
褚晏轻扯的嘴角忽地僵住。
她、她说什么?
忘记熄灯?
那灯不是虞秋秋给他留的?!
心上忽地下起了冷雨,褚晏急急抓住了虞秋秋的手臂:“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虞秋秋掰开了他的手,一脸的莫名其妙:“还能什么时候睡,到点就睡了呗。”
猜测被证实,褚晏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怪不得看这话本看得这么津津有味,她莫不是同书中的芸娘对李郎一样,她对他也只是玩玩?
这样的结论令褚晏心火直冒。
见虞秋秋手朝他给其倒的水伸了去,褚晏眼疾手快将杯子给夺了过来,愤愤仰头喝干,然后重重将空杯子放下,发出了咚的一声。
虞秋秋双目震惊:“!!!”
你、不、是、给、我、倒、的、吗!
呵!
褚晏冷哼了声,没好气斜睨了她一眼,起身便甩袖出了门。
虞秋秋:“???”
褚晏一气之下搬去了前院。
冷战第一天。
虞秋秋只当其在发羊癫疯,没当回事。
冷战第二天。
虞秋秋琢磨出点不对劲,狗男人认真的?
冷战第二天。
虞秋秋狂喜!
好家伙,她被虐身虐心的洗白剧情终于要来了么?这不得赶紧把战线拉长点儿?
“绿枝!绿枝!”虞秋秋兴奋呼叫。
……
前院。
随从得了消息匆匆跑进书房。
“大人,大人不好了!”
随从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褚晏皱眉:“咋咋呼呼做什么?”
随从边喘气边道:“夫人、夫人她——”
“不要跟我说她的事情!”褚晏怒斥打断,气急败坏,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
几天过去了,褚晏每每想起仍旧咬牙切齿。
那女人居然敢玩他?
她莫不是以为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没心没肺?
“呵!”
褚晏冷笑,玩玩而已,谁把谁当真?其实他也不是很在乎!
随从被呵止后一脸难色,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
说吧,大人最近和夫人不知是怎么了,竟有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可不说吧,这事儿大人之后从旁人口中听到,那岂不是更尴尬?
思来想去,随从脖子一梗眼一闭:“夫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了!”
“你说什么?!”褚晏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冷面崩了个彻底,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态。
“夫人她——”
随从复述到一半,面前似是刮过了一道疾风,再定睛一看,屋里哪里还有大人的身影。
随从:“……”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