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七七这是饿了，你有没有给他买奶粉？”齐志强很有经验地问道。“买了！”指了指放在柜子上的两袋全脂奶粉，陈涛介绍道：“光明全脂奶粉，一袋三块二毛一，还要副食品票。”魏淑芳一脸懵逼：“你竟然真的买了？”这姐夫什么情况？难道脑子滑丝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给孩子买奶粉喝？在魏淑芳看来，这可恶姐夫最多就是烧点粥汤，然后再加点儿糖，喂给孩子吃，哪可能花钱买奶粉这种金贵的东西啊！他难道不要喝老酒、吃猪头肉了嘛？“七七已经没了妈，不去买奶粉，我怎么喂养他？”陈涛理所当然地说道。“可是，可是……”可你不是这种人啊！魏淑芳心中大呼。齐志强欣慰道：“姐夫这是浪子回头，淑芳你不要用老眼光看他，快去泡奶粉吧，七七真的饿了。”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一阵难受。他觉得，这是因为魏淑英的去世，才让姐夫回了头。而他宁愿姐夫不回头，宁愿一辈子接济他们家，也不想让淑英死。“真的回头了？”魏淑芳不放心地问道。“回了一半吧！等孩子们长大了，我肯定会故态复萌。”陈涛笑着打趣。“哈哈哈……”齐志强忍不住大笑。“你学点儿好吧！”魏淑英哼了一声，去给小侄儿温奶。“志强啊，晚上别走，在我家吃个饭。”陈涛提议道。“这……好吧，我去买菜！”齐志强十分自觉。“行，你去买条草鱼，我这边把二强养的那只鸡杀了，让你和淑芳尝尝我的厨艺。”“你的厨艺？”“我厨艺很好！只是因为有淑英操持家务，我才懒得烧。”“哦，是这样啊……”自己喜欢的女人，却把别的男人伺候得那么周到……齐志强有些难受。下午四点半，陈涛在厨房里杀鸡、杀鱼。单看他熟练的刀工，便知他的厨艺十分不俗。和魏淑芳对视一眼，齐志强感觉很意外。这老乔，还真有点东西啊！不用上学的三丽、四美，也在一旁围观。即便还没起锅烧油，这俩丫头就已经是口水直流了。“注意看，注意学，等再过几年，就该你们掌厨做菜给老爸吃了，知不知道？”陈涛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教育俩丫头。“嗯，我知道了！”现在的乔三丽，还没被乔祖望的牌友猥亵，因此她的活泼程度不下于乃妹。“爸爸，什么时候能好呀？”乔四美揉着小肚子问道。“鸡已经炖上了，鱼做起来很快，俩素菜炒起来也快，你再忍一忍，等你俩哥哥回来，就能开饭了。”因为孩子多，齐志强特意选了条大草鱼。这样一来，当然就得一鱼三吃了。一道水煮鱼片，一道香煎鱼块，一道鱼头鱼骨汤。至于在乔二强精心饲养下长大的芦花鸡，不用费心思，炖个清汤就很美！这喝鸡汤多是一件美事啊！五点多钟。乔一成和乔二强哥俩儿放学归来。刚一进院，他俩就闻到了勾人的香味，肚里的馋虫顿时便不受控制了。“哥，快去洗手！爸爸做了鸡和鱼，还买了汽水。”乔三丽在堂屋门口说道。“爸爸做菜……”乔一成又傻眼了。这老爹怎么回事？干嘛突然变好，让他这个乔家大哥太不适应了！‘鸡……不好，难道是我的芦花？不是说要留着生蛋吗？’乔二强很不解。尽管城里不让养，但这只鸡还是被他偷养得很好，隔天就能生个蛋。所以不应该杀了呀！更重要的是，他相当喜欢小动物，跟这只养了两年半的母鸡有了感情……但当他上了桌子，喝到了鲜美的鸡汤后，却是忍不住暗暗说了句“真香”，感觉这只鸡杀了也挺好。“好喝你们就多喝点儿！”陈涛这句话，又让齐志强夫妻俩感觉意外了。毕竟时日尚短，他俩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习惯这个突然转变的渣乔。至于小孩子们，当然是只顾着吃菜……毕竟这几道菜真的太好吃了！而齐家老大唯民、还有乔家老大一成，都不约而同地让着弟弟妹妹们。看着这些孩子，齐志强心中不胜欢喜，举起酒杯说道：“姐夫，来，咱们哥俩儿先走一个。”陈涛也举起小酒杯，同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之后，他笑着劝道：“这酒可不是好东西，以后我就尽量不喝了。志强你也是，你也该减少酒量，甚至干脆就戒了，免得太伤肝。”没几年，齐志强就会因肝癌而死，很难说没有酒精的影响。“真不喝了？”齐志强很惊讶，比吃了陈涛做的菜还惊讶。“嗯，我才是三十几，看起来却快四十了，以后肯定是要少喝甚至不喝酒，我还想着多活百八十年呢！”陈涛笑道。“哼，我看你是想把自己捯饬好了，再找一个女人吧！我姐才走了多久，你可别瞎搞！”魏淑芳忍不住轻哼道。别人说这话就就算了，她说这话，却让陈涛觉得很搞笑。一来，她抢了姐姐的对象；二来，她在齐志强死后没多久就改嫁了。至于齐志强不爱他……这事她当年抢男人时就知道了，总不能还拿这个当借口吧？所以，她没有资格说这话。倒是齐志强，还能说几句。毕竟魏淑英真的是他心中的挚爱。“我找什么呀我？我家里五个孩子，哪个姑娘不开眼，愿意给他们当后妈啊？要是你，你愿意吗？肯定也不愿意。所以在孩子们都长大之前，我肯定只能打光棍了！”陈涛感叹道。其实，即便家里有这五个小拖油瓶，他也有本事找到女人。然而真正能让他付出感情的女人，只怕是难以找寻啊！“我才不信你。”魏淑芳坚信渣乔就是三分钟热度，说不定啥时候就恢复成人渣了。“姐夫啊，你做的这几个菜可真好吃，你有没有想过改行当厨师？”齐志强岔开话题。“呵呵，从没想过！因为我不喜欢伺候别人。倒是这几天我看了报纸，感觉上面的文章挺好写的，准备有空也写一写，挣点儿外快养孩子。”陈涛“大言不惭”地说道。在人物设定上，乔祖望不但是福利厂少有的健康的人，还能识字算账。也因此，他才能跟那位陪他一起上吊的厂长搭上关系。但也就仅此而已，想写文章乃是痴人说梦。反正魏淑芳不信他能有这个本事。“还学人家写文章，你少打点麻将就不错了……”魏淑芳话未说完，就被丈夫在桌下拉了拉手，让她别说话。然后，由他开口鼓励道：“姐夫，我相信你，你肯定能成为大作家！”他觉得，既然人渣姐夫有这个意愿，那干嘛不鼓励他？把时间花在写作上面，可比去打麻将好多了。“老弟！借你吉言，等我拿到稿费了，就请你喝茶。”陈涛故作自信，让魏淑芳看得直摇头，心说等你扑街，我一定要好好嘲笑你。“哈哈，请我喝酒吧！喝茶能有什么意思啊？一成，你说是不是？”齐志强笑问。“嗯，姨夫说的是。”乔一成也对乔志强有点儿小意见。因为外面的流言飞语，也对他造成了困扰。他虽然才十二岁，但已经很懂事，所以对这种事相当敏感。而对于乔七七，他其实也有意见。一来妈妈魏淑英坚持要生这个弟弟，分薄了他得到的母爱；二来这弟弟难产，导致了妈妈的死亡，让他实在难以接受。当然有这种想法，乃是人之常情，并非乔一成有问题。晚九点。齐家一家五口离开后，陈涛也开始安排休息事宜。“一成，你和二强负责照顾弟弟，我明天还要上班。”“三丽，四美，你俩来我房间睡，省得七七吵到你们，让你们明天没精神照顾他。”尽管三丽也才六岁，四美才四岁，但穷人孩子早当家，给七七喂个奶，洗个尿布，完全没有问题。而且，小孩子一天往往要睡很久。七七晚上闹腾，白天肯定就会很安静，所以三丽四美的负担并不算重。就算发生意外情况，也还有那位邻居“吴大妹妹”帮忙呢！主卧。三丽和四美先上了床，然后放下帷帐休息。陈涛却还开着灯，准备再码一会儿字，争取两三天内就把稿子投出去。现在恢复了稿酬制度，尽管没有十几年前那么高，但只要陈涛愿意多写，那一个月挣两年工资都没问题。这可比看仓库舒服多了。毕竟他直接搬运就行，用不着动脑筋。夜里十二点。陈涛收拾稿子，接着去马桶嘘了嘘，又搓了把脸之后，才上床休息。两丫头盖一个被子，安静地睡在里面。陈涛动作很轻，免得把她们吵醒。次日，清晨。陈涛没有早起锻炼，因为现在他体质不高，又熬了夜，实在没有那个精力。还是按部就班的来吧，日子长着呢，没必要急于求成。早八点，陈涛拎着包，往福利厂走去。这工资不挣白不挣，没必要现在就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