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蝗虫个头很大,并且极为凶悍,非但不怕人甚至还敢咬人,繁殖速度更是快的可怕。
“真是见了鬼!”
沈烈咒骂着抬起头,看着窗户边上的桌子旁边,张静修正在昏暗的油灯下快速翻看着手中的书册。
这些书册都是她从家中带来的,她已经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看了一下午,动也没动过。
似乎那书册中藏着什么济世良方。
沈烈无奈,便只好缓步走了过去,柔声道:“找什么呢”
张静修一边翻着书册,一边轻声道:“札记,你看呀……这里面记载着大明从开国以来历次大规模蝗灾的记录。”
沈烈一愣,看着那札记上触目惊心的文字,不由得凝神道:“说说看。”
于是昏暗的灯光下,张静修便娓娓道来:“洪武七年五月,河间府、永平府、保定府、真定府、顺德府发生蝗灾。永乐二十二年,大名府浚县出现蝗灾,宣德十年,十月,顺天、保定、顺德、真定四府出现蝗灾……”
沈烈挺得暗自心惊,这不都是在京畿一带,长城以南,秦岭以北的大明产粮区么。
“正统六年九月,保定、大名、广平、永平、顺天、河间诸府、卢龙、抚宁诸卫蝗伤禾稼。“
“景泰七年九月,应天并直隶太平等七府州蝗,弘治八年四月,直隶当涂县蝗;嘉靖三年八月,顺天、永平、保定、河间各州县旱蝗灾。”
几乎每一位皇帝在位期间,都有蝗灾发生,其中又以正统年间出现蝗灾的情况最多,总计发生了二十二次!
并且根据这札记中的记载,随着时间线的推移,大明北方的蝗灾呈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这可真是太叫人吃惊了!
正统是英宗的年号,一共才用了十四年,却发生了二十二次蝗灾,有些年份甚至发生了两次。
蝗灾必然伴随着大旱,可见那位英宗皇帝也未免太倒霉了……
不提了。
沈烈回过神,看着心上人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心中一揪,安抚道:“好了……早些回房歇息吧。”
天儿真的不早了,翻书也解决不了问题。
见她徐徐点了点头,沈烈便替她收拾起了桌子,将翻开的书页合上,整整齐齐的堆叠了起来。
然后准备送她回房……
可张静修却并未起身,而是俏脸微微泛红,声如蚊蚋:“本小姐现在……还不想回房。”
那明艳绝色的俏脸,在昏暗的油灯下散发着晶莹的光泽,还泛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红润。
沈烈一呆,心中变得灼热起来。
不想回房那就呆着呗。
张静修赧然低头,素白儒服下丰腴的美腿不自觉的并紧,可是那双小脚丫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随着沈烈走过去将房门关上,又将门闩插好了。
张静修终究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随着门闩插上了,她终究是难掩羞涩,垂下了雪白的脖颈,看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心口,还咬紧了红唇强辩起来。
“本小姐不是贪恋温柔,也不是害怕蝗虫……”
沈烈微微一笑,有意无意的敷衍着:“好了……知道了……睡吧。”
又片刻后。
夜已深。
那昏暗的油灯已经熄灭,卧房里静谧无声,从微微亮起的窗棂外传来了沙沙的响声。
那是蝗虫群在啃食庄稼。
床榻上,心绪不宁之下,沈烈与张静修背对背躺着,虽只是和衣而眠,然而隔着单薄的衣衫却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后背的温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
午夜时分。
房中才响起了娇柔的女子声音:“睡了么”
沈烈双目微微闭着,轻轻应了一声:“嗯。”
黑暗中佳人发出一声轻笑:“睡了还能说话么”
沈烈微微一笑睁开了眼睛。
接着窗外洒落的月光,看着她羞涩的转过身,紧咬着红唇,将那柔软窈窕的身子挤入了自己怀中。
佳人在怀。
那般似曾相识的绵软灼热,让沈烈不由自主的抽动着鼻子,贪婪的嗅着她的发香,体香,女儿香。
张静修也惬意的发出了一声轻吟,幸福的闭上了明眸,还用光洁的下巴磨蹭着沈烈的胸膛。
便好似与心上人紧紧相拥,可以给她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朦胧的月色照耀在窗棂上的牛皮纸上,一只只硕大蝗虫的影子清晰可见,这一幕,将二人心中的火热浇灭。
又过了许久。
随着张静修发出了一声轻叹,担忧道:“快则三五日,慢则十天半月,这京畿一带的庄稼便要绝收了。”
沈烈拥着她,心中也是一沉,然后点了点头。
“嗯。”
二人默默的相拥,心中生出了同样的念头。
当蝗虫群吃完了这京畿一带的庄稼,多半会继续大举南下,向着河北,山西,河南,山东各省迁徙,一路飞一路疯狂的繁殖。
到那时……
沈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只怕是秦岭以北的各省都难以幸免,将会变成赤地千里的修罗场。
“哎。”
随着张静修幽幽的又一声叹息,将明艳的脸蛋埋首于心上人怀中,此刻是那般的虚弱无助。
那双明眸中已经是雾气朦胧。
沈烈心中一揪,也开始苦思冥想,这看似无解的蝗灾,难道真的就无法挽回了么
等等!
随着身体一僵,沈烈脑海中好似有一道灵光划过,他突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则新闻热点。
前几年非洲,印度闹蝗灾,闹的动静很大,甚至蝗虫群借着气流的影响进入了我国的云南四川一带。
当时地方上祭出了治理蝗灾的奇招,从各地征集了几十万字鸭子,组成了一只鸭子大军,浩浩荡荡的直奔蝗群而去。
再然后……
沈烈眼睛亮了起来,腾的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眼中闪烁起了精光,这一招行不行么
他不知道。
不过无论如何都值得一试。
想到此,沈烈便赶忙抓起了衣裳匆匆忙忙的穿上了,然后又套上了靴子,他要连夜出发急赴京城。
如此一来天亮时,等到城门一开他便可以进宫面圣。
床榻上。
张静修吃惊的坐了起来,用玉臂撑着修长窈窕的身子,吃惊道:“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呀”
沈烈忙道:“穿衣服,走!”
来不及解释了。
张静修便赶忙应了一声:“哦。”
等到她穿好了衣裳,二人便急匆匆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叫上了田洪,张魁一群人。
午夜时分的沈家庄响起了突兀的敲门声。